醫院。
林嘉鹿醒來就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入目是潔白的牆和安靜的病房。
左手上還打着點滴。
身子酸痛麻軟,像是經過激烈運動,又像是被打了麻藥。
十分不舒服。
林嘉鹿艱難地坐起身,想靠在床頭上,不想沒起來,還驚動了床尾靠着的腦袋。
這才發現,原來底下還有個人。
祁帆被他的動靜驚醒,猛睜開眼,轉頭看向床上的人,看到他沒事後放松了緊繃的臂膀。
病房裡連個凳子也沒有,隻有床尾的欄杆能支撐,林嘉鹿不知道他在地上坐了多久。
看到他額頭、胳膊、大腿上都綁着繃帶,林嘉鹿小嘴一癟,沒忍住哭出聲。
他一哭,祁帆就慌了,從林嘉鹿轉學到一中,再苦再累也沒見他掉一滴眼淚,這會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哭什麼?”祁帆身子有些不穩,腿麻了使不上勁,用手拖着坐到床邊。
林嘉鹿搖搖頭,奮力止住,眼淚還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弄得祁帆手足無措,抽了幾張紙給他擦眼淚,語氣有些硬梆梆,“我不會哄人,不準哭。”
說是這樣說,手卻很誠實,一點一點擦掉眼淚,掉下來再擦,擦了再掉,反反複複,不厭其煩。
掉了好幾分鐘的小珍珠,林嘉鹿終于将眼淚流盡,隻是臉蛋上挂着幾道道淚痕,小花貓一樣,惹人憐愛。
“不哭了,乖。”祁帆低着頭,哄小孩一般。
林嘉鹿曲起一根手指,懸在空中,一寸寸描過他臉上的傷,心疼得無以複加。
“……疼嗎?”
祁帆頂着一張絕對能把小孩吓哭的臉,卻也變得柔和,輕聲說“不疼”。
林嘉鹿不信,眼見又要掉眼淚,祁帆急了,下意識捂住他的眼,“再哭,就讓你一個人在這。”
身下的Omega果然安分了,林嘉鹿最不喜醫院的消毒水味,也畏懼一個人留在病房。
見有效,祁帆放緩了聲,“不哭了,我就放下來,好不好?”
林嘉鹿乖乖地點點頭。
祁帆暗自松了口氣,緩緩放下手。
林嘉鹿一雙眼被洗得發亮,圓溜溜的眼珠裝滿了身上這個Alpha,仿佛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祁帆被他看得喉嚨一緊,胸口冒着熱氣,他定了定神,直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來,慢點喝。”
水杯放到林嘉鹿手上,險些撒了出來,祁帆眉頭一皺,發現他根本使不上勁。
心想難道藥效還沒過去。
緊接着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大有變濃的趨勢。
“你發情期到了?”
林嘉鹿想了想,還沒到日子,但是快了。
他這個樣子,祁帆心中已有猜測。
林嘉鹿拿不穩,他隻好接過來喂他喝水。
林嘉鹿小口小口地喝着,慢慢地喝,慢慢地咽,祁帆也不着急,就這樣看他喝水也覺得挺有趣。
喝了小半杯,祁帆就不讓他再喝了,而是讓他先靠一會兒
出門前他囑咐林嘉鹿别亂動,等他找了醫生過來,沒問題了,再給他買飯。”
此時的林嘉鹿,與三歲孩童無異,對方說的什麼完全不過腦,隻知道點頭。
祁帆歎了口氣,似是不放心,又說了遍讓他别亂動,等他回來。
得到肯定回答後,他才放心走。
林嘉鹿想上廁所,費力地挪身子下床,腳剛一着地就踉跄兩下,摔在地上。
“嘉鹿!”
“你沒事吧?”
半掩的門忽得一開,一男一女進來就看見林嘉鹿倒在地上。
賀雲杉把水果籃放在床頭櫃上,将他扶了起來。
蔣芊芊幫忙搭着點滴的線管,防止血液倒流。
林嘉鹿又重新坐在床上,看到賀雲杉,他搖搖頭說沒事,隻是想去衛生間。
視線一轉,落在蔣芊芊身上時,臉色驟然一白。
就聽蔣芊芊問道:“怎麼不見祁帆啊?他去哪了。”
林嘉鹿含含糊糊說可能出去了吧。
兩人都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聽他說想上廁所,賀雲杉說幫他拿着點滴扶他進去。
倒是蔣芊芊有些不悅,“怎麼連個照顧的都沒啊?”
林嘉鹿看着她,沒有提祁帆的名字而是說護士剛走,便随賀雲杉進了衛生間。
将他扶進去後,賀雲杉給他帶上門,不放心地在門外叫了他的名字,說有事叫他,不要一個人行動。
蔣芊芊四處打量,發現這個病房連張凳子都沒有。
隻好坐在床邊。
“唉,你還沒說呢,你來幹嘛?”蔣芊芊直接問他。
賀雲杉仰頭靠在門邊,“你來又來幹嘛?”
“事情鬧得這麼大,我來慰問慰問當事人不可以嗎?”
賀雲杉笑得極淡,“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