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嘛大家都開心就行。
“辛苦小哥。”淩末打開門直接遞出紅包,“新年快樂。”
樓道燈感應一直不好,晚上不用力跺腳都不亮,他借着屋裡的光往外看,确實不是白天的小哥了,這個個子更高些,看來同個地址連續四次派單給一個外賣員的概率還是太低。
小哥收下紅包卻沒把外賣給淩末,他帶着鴨舌帽低着頭,淩末看不清他的臉。
“你好?”淩末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小哥慢慢擡起頭,看清臉後,淩末微張開嘴怔在了原地。
“你怎麼回來了?”淩末問。
“給哥哥送年夜飯。”寒時舉起手裡的袋子,又晃了晃另一隻手裡的紅包,“謝謝哥哥,新年好。”
淩末消息發出去後并沒有收到回複,他還以為寒時在忙着陪家人,那麼快聽到敲門聲時,他已經有些意外了。
可外賣小哥就是寒時本人這件事,他是怎麼都沒想到,就這麼站在門邊傻愣愣地看着。
“哥哥?”寒時喊他,“不進去嗎?”
淩末如夢初醒,側過身讓寒時進門。
明明才一天沒見到,淩末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寒時摘下鴨舌帽放在玄關,外套裡面穿得還是昨天訓練時的毛衫。
淩末一擡頭看到自己造了一下午的客廳,兩個抱枕被他壓扁,毛毯半截拖在地上,茶幾上倒着喝完的奶茶杯,還有剩了幾根的薯條盒,以及懶洋洋躺在毛毯上的暴擊。
淩末:“......”
寒時低聲笑了笑,他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拿過垃圾桶收拾茶幾上的垃圾,又把毛毯折好放在沙發邊,然後把空調溫度調高兩度。
淩末站在玄關看着寒時朝自己走過來,拉着自己的手走到沙發邊上。
“你先坐。”寒時的聲音很溫柔。
他把保溫袋裡的小餐盒一個個拿出來,竟然有十二道,擺滿四個涼菜八個熱菜。
淩末看傻眼:“這太多了,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我和哥哥一起吃。”寒時把筷子放到他手裡,“晚上家裡人多,沒顧上吃。”
但其實寒時不是輪不上吃,隻是他一直惦記這邊,他不知道最後會不會收到消息,如果收不到淩末會不會自己吃年夜飯。
但自己吃年夜飯,能吃好嗎?
他越想越沒胃口,幹脆偷跑到廚房,讓家裡的唐嬸幫忙裝飯菜,打包好之後全都放在蒸箱裡溫着。
過程中還被小侄女抓包,非說唐嬸偏心給小舅開後門,寒時不得不給她單獨發了個紅包才算完。
幸好,他最終等到了淩末的消息。
大年夜馬路上空空蕩蕩一輛車都沒有,寒時一路疾駛,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回到基地。
兩人原本并肩坐在沙發上吃,但是茶幾太矮了,淩末吃着吃着就滑倒地上,寒時幹脆用毛毯給他墊着,兩人一起坐在地上吃年夜飯。
電視裡正在放一個小品,都是老演員了,每年這一天見見就像是完成年末的最後一個任務一樣。
好笑的地方兩人哈哈笑幾聲,再對視的時候眼裡總是帶着笑。
“等下要回去嗎?”淩末悄然開口。
“嗯。”寒時看了他一眼,“明早要一起去奶奶家拜年。”
淩末點點頭:“那一會兒吃完早點回去。”
“嗯。”寒時道,“跨完年再走。”
淩末看着他笑了:“好。”
寒時嘴裡嚼着菜,心裡想着事,偷偷看了淩末幾眼,帶着猶豫。
他偷看的太明顯,淩末哪能發現不了,低頭邊吃邊說:“想問什麼就問吧。”
寒時頓了頓,放下筷子說:“你家裡沒有其他親戚了嗎?”
淩末想到了他可能會問這個,他父母的事當年幾乎整個圈子都知道。
淩末父母是同一所高校的教授,在淩末剛加入TGD那一年,他們代表學校和其他三位教授一起去外地參加研讨會,卻在高速公路上和一輛重型貨車相撞。
學校商務車裡的一名司機和五名教授,當場身亡。
貨車司機疑似疲勞駕駛,搶救了一天一夜也沒能救回來。
出事的那天,淩末在TGD老基地訓練,訓練賽打到一半常新和教練陪他去的醫院。
這件事在當時影響挺大,很多媒體都在追蹤報道,淩末出席葬禮那天被拍到,之後就所有人都看到了新聞,也包含寒時。
淩末默默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臉都被吹鼓了,他用力争睜眼對寒時說:“想喝一杯。”
“我開車了。”寒時猶豫道,“而且賽哥不讓喝。”
淩末拜托:“就我喝,喝一點,你不告訴他。”
寒時向來拒絕不了他,起身拿了灌啤酒,淩末沒要杯子,拉開易拉罐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又用内側袖子摸了下嘴。
“我父母原本也有家人。”淩末手指摩搓着剛剛拽下來的拉環,說得很輕很慢。
“但是領養我之後,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