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口罩後司雲起的疲态才顯露了幾分,季杭确實不忍心,但他也很清楚,把離開拉得太長,除了徒增不舍,沒有任何用。
司雲起喝了兩口水,放下水杯,說:“季杭,我頭疼。”
這個狀态很不對勁,季杭走近了些,探手碰了碰司雲起的額頭。
滾燙。
季杭蹙緊眉心,去拉司雲起,“你發燒了,去醫院。”
司雲起搖搖頭,靠在沙發上,聲音又低又啞:“季杭,你自己就是醫生,我還去什麼醫院。”
季杭看着司雲起輕阖的眼睫,想到可能是最後一次能這樣近距離看司雲起了,又覺得這醫院也不是非得去。
他轉身去沖了包退燒藥,回來喂給司雲起喝下。
喂完藥後他正要放下水杯,手腕卻被抓住。傳到皮膚上的觸感滾燙,季杭聽到司雲起問:“我是不是得走了。”
季杭任他扣着自己的手腕,把水杯換到左手放下,回頭時告訴他:“不是,我扶你去房間裡睡一覺。”
司雲起卻不動,固執地問:“季杭,我隻是你的追求者,你為什麼要留你的追求者在房間裡睡覺。”
季杭把他從沙發上扶起來,往房間裡走時,說:“沒有醫生會趕發燒的人離開。”
司雲起隻覺得頭很疼,也很困。躺在床上被季杭擺弄四肢時,他阖着眼,又問:“你這裡隻有一間卧室。”
季杭說:“是。”
“那個人也來過你家麼?”
“哪個人?”
“送你戒指,那個上不了台面的人。”
季杭給他蓋了床薄被子,輕笑:“他啊,來過了。”
“那他也睡過你的床麼。”
“嗯,”季杭直起腰,說:“也睡過了。”
司雲起意識不太清,沒能去細究季杭的話,他又追問:“那他來過幾次,睡過幾次?”
“一次。”
司雲起緊皺着的眉蓦地舒平,嗓音依舊啞的厲害,卻能聽出來幾分滿意:“那他也不怎麼樣,和我一樣,也就隻來過一次。”
季杭配合着他的話,輕哄:“是啊,他和你一樣,快睡吧。”
司雲起低低地“嗯”了一聲,阖着的眼睫沒在眨動,呼吸也逐漸平緩。
正當季杭以為他已經睡着了,想把還開着的卧室門輕聲關上時,忽地聽到司雲起的低語:
“和我一樣,為什麼不能是我。”
季杭頓在原地,也許是很久,也許又隻是幾秒。
他把卧室門虛掩,沒有發出絲毫聲響。而後他蹲在床前,輕聲喊:“司雲起。”
司雲起嗓音很啞:“嗯。”
季杭問:“你早就知道我要去綜藝,是麼。”
司雲起大約是處于半夢半醒之中,意識混沌,但下意識地回應着季杭:“是。”
季杭注視着他的側顔,輕聲說:“我們主任宣布要選随隊醫生的那天,你去了醫院。”
“我去……是聽小悠說了,那個時間段會定下人選,我想第一時間知道是不是你……如果不是,我甚至想,用些手段,把人換成你。”
“幸好是你。可是後來我聽說,那天你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聽到我在醫院,不想出去和我碰面,才答應了……”
季杭啞然,司雲起的嗓音實在是有些難過,他想哄哄,卻發現自己根本沒立場去哄。
“早就知道我要去,但開拍前才官宣你加盟了綜藝,是怕時間太充裕,我找借口不去麼。”季杭擡手掖了下被角,問。
“是,也不全是……”司雲起說,“你本來就是自由的,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所以在合同上加了那樣一句,”隻聽小悠念了一遍,季杭還是全部記住了,他重複着:“甲乙雙方解除、終止合同均按照乙方的意願執行。如對此合同發生争議,甲方無條件遵從乙方的要求……”
“嗯,”司雲起聲音又輕又沉,對季杭說:“我和你也是一樣的,完全按照你的意願,無條件遵從你的要求……”
季杭扯着嘴角笑了笑,語氣很是無奈:“你這人,都病了,說出來的話還是這樣——”
讓人不甘心。
他主動告訴司雲起:“小悠晚點會告訴你,我也和你說一聲吧,綜藝錄制,以後我就不去了。”
沉默了很久後,司雲起說:“小悠不會告訴我的。”
季杭聲音很輕,問:“為什麼?”
“開拍前我告訴過她,如果有一天你提出要走,讓她不要和我說……”
“我找不到你,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