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挽回到外門弟子苑時,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她一路向自己的住處走去,旁人紛紛側目望來,因這三個月的修行,她的五感變得格外敏銳,自也清晰地聽到了他們對她的議論。
“她居然回來了,”有人小聲道,“那日看她被崔師姐教訓成那樣,還以為她以後都不敢回來了呢。”
“回來有什麼用?她還真以為她努力修行就能翻出天去?”有人唏噓道,“她得罪的,可是崔師姐、是大長老,她隻要待在這太虛劍川,便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也是個不自量力的,她若好好将掌門令交出來,大長老說不定還能憐惜她一介孤女,将她收作弟子,可她倒好,竟還倔起來了。”
“畢竟是從俗世來的鄉巴佬,短視粗鄙,哪會明白這些......”
那一道道投來的目光和以前一樣,但雲挽卻發現,她的心态變了,她不再感到恐懼,更不再憤怒痛苦。
木劍被她佩在腰間,她隻要一伸手就能拔出,冷硬的觸感給了她無限力量,令她感到安心。
在接連不斷的議論聲中,雲挽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轉過身去。
此舉如向林間丢去一顆石頭,驚飛了滿樹的鳥,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驟然消失,所有人都看着她,神情間是一種被“撞破”般的茫然和倉促。
不管她們是如何看待她的,被人當面抓住說閑話,也依舊是尴尬的。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喜歡,”雲挽沉聲道,“七個月後的内門大測,我會擊敗你們所有人。以後,我會成為太虛劍川的掌教,掌門令本就該是我的,我絕不會将它交給任何人。”
這不自量力的話,她卻說得鄭重,語氣笃定,衆人聽得面面相觑,竟一時都沒能做出反應。
雲挽也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她很快便轉身離開了。
第二日起,雲挽果真又開始和外門弟子一同随教習修行。
除開基礎的鍛體,修行還包含同門之間的切磋,在三個月之前,雲挽連劍都握不穩,自不會參與到其中,但如今的她已經完全不同了。
她拿着那把來自沈鶴之的木劍,輕易将對手砍翻在地,引得周圍的同門皆面露驚異之色,就連平日裡敷衍她的教習,都換了副眼神看她。
“她怎麼回事?怎麼變得這般厲害?”有人小聲質疑。
“她手中那把木劍好像不太對勁,不會是在作弊吧……”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點頭贊同。
敗給她的那名師兄,灰頭土臉地趴在地上,此時他終于回過神來,從地上一高蹦起,指着雲挽悲憤大叫:“是你作弊!”
面對衆人的污蔑,雲挽的表情并無太多變化。
教習皺眉從人群中走來,衆弟子見了他,宛如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指控起了雲挽。
雲挽隻說了四個字:“我沒作弊。”
教習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劍上,神色有些古怪,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但最終并未多言,隻突然喚道:“周晴。”
一名師姐從人群中走出,雲挽認得她,内門論道會的第一日,便是她提醒了雲挽,讓她去武道場看比試。
且周晴在如今的外門,算得上是小有名氣,她今年已經十七,原本的她天賦并不高,在外門中也不怎麼出彩,若下次的大測還不能進入内門,便隻能去做雜役弟子了。
可自她在上次大測中落選後,便好像突然開了竅,在修行上越來越出色,逐漸将其他同門都甩到了身後。
大家都說,這次大測,周晴必定會拔得頭籌。
教習對雲挽道:“以後切磋劍法時,你便和周晴一組。”
周晴神色不變,隻沖雲挽微微抱了抱拳。
此事不出意料地在外門傳得沸沸揚揚,那日修行結束後,幾乎每個外門弟子都在議論雲挽。
雲挽走在路上時,那些向她投來的目光,也和之前不同了,是疑惑;是驚訝;也是不可置信......
雲挽突然就覺得很痛快,那天晚上,她還是與以前一般,拿着劍去了柳溪旁,隻是在練習揮劍之前,她從懷中掏出了那枚沈鶴之贈予她的白玉簪。
這枚白玉簪對雲挽而言異常珍貴,她甚至不舍得佩戴。
她将靈氣灌輸其中,試探着在心中喚了一聲“師兄”,沈鶴之的聲音便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自那晚她在鬼使神差之下喚了沈鶴之“哥哥”後,雲挽便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發生了一些很微妙的變化。
具體哪不一樣了,她自己其實也說不清楚,但那種感覺卻分外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