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兇冢内的魔氣外洩、污染昆侖墟的靈脈,十二洲的仙門每五年便會進行一次除穢祭祖。
所謂除穢祭祖,就是各大宗門世家,通過祭山川、論道法的方式,選出最優秀的一批精英弟子,再将這些弟子派往各洲兇冢斬魔,既是為減少惡祟數量、加固外圍封印、肅清妖魔,也是為了給門内弟子提供一個曆練的機會。
而一年前,恰又逢五年一次的除穢節,太虛劍川抽中的除穢地,位于與宗門相距甚遠的泯洲,那處兇冢是昆侖十二洲中規模最大的魔源之一,兇冢内部聚集着大量千年惡祟,因此他們的目的也隻是清剿兇冢外圍的雜碎,并不會直面危險。
那是雲挽入門以來第一次參加除穢祭祖,她志得意滿地做好了拔得頭籌的準備,可也偏偏是那次,兇冢外圍的封印竟然松動了,他們不慎遭遇了平日裡隻在兇冢中心活動的千年惡祟。
雲挽親眼目睹着同行的師兄師姐一個個被撕碎在了兇獸的利爪之下。
她原以為自己也會死,但就在最危急的關頭,遠在十萬八千裡外的沈鶴之卻突然現身,将她救下。
雲挽不明白他如何會知道自己遇險了,更不明白他為何能那般及時地出現在她面前。
她那時受了重傷,隻來得及攥緊他的手,就因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
等她醒來後,她已被趕去支援的太虛宮弟子帶回了宗門,那次意外令太虛劍川損失慘重,整個昆侖墟更是如臨大敵,而沈鶴之也在兇冢中不知所蹤。
他這一失蹤,便是整整一年,在這一年間,太虛劍川派出弟子四處尋找,卻始終未果。
雲挽時不時便會夢到那充滿血色的一日,夢到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師兄,緊緊抱住了滿身是血的她,似是有話要對她說。
可一切也僅停留在夢裡,如一個深深困住她的魇。
直至今日晨間,她如往常一般在練劍坪晨練,卻突然收到消息,說是沈師兄已安全回到了太虛劍川,此時正在飛泠澗。
她大喜過望,連忙趕了回來,連額角的汗都未來得及擦,便迎面撞上了眼前這一幕。
所以此時的雲挽根本不明白,為何隻是一年未見,向來修習無情道、也向來無情無欲的師兄竟會以這副模樣,帶了位姑娘回來。
她的手指輕顫了顫,終是擡頭看向了少女身後的青年。
沈鶴之也在這時開口了:“不得對你師姐無禮。”
話是對着他身旁的少女說的,語氣似帶了幾分訓斥,卻并不算嚴厲,反倒因那些許的無奈,透着股似有若無的寵溺。
那感覺便仿佛,他二人才是一路的,而她雲挽隻是一個被排除在外、需得客氣應對的外人。
沈鶴之的話顯然讓少女吃驚地張了張嘴,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垂下的鵝黃色發帶,對着雲挽露出了一個滿含歉意的表情:“原來你便是祝師姐了,我聽師兄提起過你。”
她神情真誠而坦率,并不摻任何惡意,那雙明亮的眼眸清澈水潤,令人很難對她産生反感。
少女想了想,又指着自己,笑盈盈地道:“我叫淩蘇蘇,祝師姐可以與師兄一般直接喚我蘇蘇。”
她這般說着,竟再次仰頭沖着身旁的青年笑了起來,神色間帶着羞怯,雲挽很清楚,那是望向愛慕之人的眼神,她更看得分明,沈鶴之并未躲開那道目光。
“淩師妹......是打算留住在飛泠澗嗎?”雲挽嘴唇輕動,問出這話時,尾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淩蘇蘇沒能看出雲挽情緒的不對,她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我是同沈師兄一起回的太虛劍川,自是不會與他分開的。”
她說得理直氣壯,那親密到暧昧的措辭,也不知是不是她有意為之。
雲挽咬了一下嘴唇,提醒道:“太虛劍川分為外門落日淵和内門映月海,新弟子入門,須得住在落日淵,受執事堂弟子管理,待到每年一次的大測之後,合格的弟子才可統一搬來映月海住。”
“師姐所言我自是知曉的,”淩蘇蘇彎了唇角,“但師兄都同我說過了,還有兩種情況可以例外。”
她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是新弟子被哪位長老看重,收為了關門弟子,便可直接入映月海。”
随後她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笑嘻嘻地道:“二則是,新弟子可随意挑選一名内門師兄或師姐挑戰,隻要赢了,便可直接進入内門。”
雲挽目光沉沉看去,突然隐約意識到了什麼:“不知淩師妹是被哪位師叔看重了?”
淩蘇蘇卻搖頭:“我才來昆侖墟,自是不認得太虛劍川的長老的,所以我打算用第二種方式進入内門。”
不待雲挽接話,少女揚眉看着她,笑着問道:“祝師姐,我想挑戰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