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裳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不遠處大媽八卦的表情,就道:“阿姨和你兒子都在家吧?在的話,我過去正好。”
“在呢,走吧。”老邱說完,就在前領路,向他家走去。
報亭大媽失望地耷拉下眼皮,沒興趣再看了,她還以為能吃到瓜呢。
走到半路,老邱一臉抱歉地跟羅裳說:“羅大夫,跟你商量個事,你看行不行?”
“您先說是什麼事。”羅裳道。
“哦,是這樣,我兒子和他媽都不信外邊那些算命的。尤其是他媽,對這種事很抵觸。所以我沒敢跟他們說實話,隻說請你給小安把把脈。”
羅裳對此并不在意,道:“這沒關系,把脈也行。之前你給你兒子找人看過嗎?”
見羅裳不在意,老邱的緊張感便減輕了。他現在對羅裳很信任,就道:“找過好幾回了,剛開始孩子還願意配合,後來就不願意見人了。”
“有個大師跟我說,我兒子是半空折翅的命,三十歲左右有一個大坎。他今年都26了,你說我能不急嗎?這事我都沒敢告訴他媽。”
半空折翅?不會又是一個用紫薇看的吧?羅裳想。
她便問道:“大師就告訴你這個,沒說别的嗎?比如解決辦法?”
“說了,讓孩子上東邊房間去睡,我按他說的辦了。但我感覺,還是不行,這孩子總是頭痛,不願意出去跟人來往,沒以前開朗。”
“他以前是什麼樣的情況?”羅裳又問道。
“我兒子很優秀的,從小到大都拔尖,大學畢業分到咱們這邊的大學當助教,我和他媽本來很高興,誰能想到他會變成現在這樣。”
再次提及兒子,老邱的焦慮顯而易見。
跟他相比,羅裳就從容多了,她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兒子出生年月日時辰你說一下,我看看。”
老丘趕緊報上來,羅裳有一會兒沒說話,老邱也沒敢打擾她。
片刻後,羅裳才道:“三十歲左右确實有個坎。倒也不用太急,天地人三才,各占三分之一,天命就算再不好,也隻能決定三分之一的因素。”
“就像你說的半空折翅,這種命格,可能與隐疾有關。”
“從你兒子疾厄宮情況來看,确實有問題,主要責之在肝。等我看到人,再給他把脈确認下吧。”
“隻要是病,就可以用醫療方法來介入,把人力能做的事做好,要是能治好病,這一關說不定就會過去。”
“這就是人力的作用。老話說的好,盡人事,聽天命,其實就是說天命不能決定所有。”
她的說法老邱以前并沒有聽過,這幾句話有效地緩解了他的焦慮。
“那太好了,我也感覺,孩子可能是有什麼毛病,但這孩子小時候被管多了,現在有什麼話也不願意跟咱們說。所以我到現在也不太清楚,他心裡怎麼想的,身體都哪不舒服。讓他去檢查,他又不去……”
說到這兒,老邱歎了口氣。
随後他也想到了羅裳目前面臨的困境,他想跟羅裳打好交道,以後可以長期來往,就熱情地問起了羅裳以後的打算。
羅裳看了眼山河路周圍的景緻,倒沒有隐瞞自己的打算:“可能要開個診所,我覺得山河路這邊就不錯。”
“小羅,你也喜歡山河路是吧?我也覺得山河路是個好地方。”
對羅裳的打算,老邱是求之不得。如果羅裳能在這邊開診所,那他以後求診拿藥紮針算命不都很方便嗎?
他便主動問道:“那你是想在這邊租個房子嗎?有沒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說一下,回頭我幫你找找看。”
羅裳也沒跟他客氣,就道:“那就麻煩你幫我留意一下吧,房子不能少于五十平。租金合理一些,找到了我會親自過去看看。”
說定這件事,老邱家已經到了。他敲了敲門,一位中年婦女就出現在門口,客氣地把羅裳請了進去。
羅裳換了拖鞋,剛進門,就見到這位婦女用棉簽擦了擦門把手,還回頭看了看地上,似乎在确認門口是不是髒了。
是潔癖吧?羅裳想。
“小安,我給你找的大夫來了,你把門打開。”
過了一會兒,東邊那間卧室的門才被人打開,屋子裡很暗,窗簾被人拉得挺嚴實,羅裳剛進來,眼睛還沒适應這種黑暗,所以她也沒看清這個年輕人的五官。
但從側臉能看出來,他的臉型很不錯,輪廓挺立體的。
青年開門後重新坐回了書桌旁,臉朝向内側,誰也不看。明明是個年輕人,他身上表現出來的卻是滿滿的喪。
對上老邱抱歉的臉,羅裳沒有強迫這個叫小安的年輕人出去,或者拉開窗簾。
老邱已拖了把椅子過來,請羅裳坐下。羅裳便坐到那把椅子上,安靜地給小安診脈。
小安看起來像個雕塑,沒反應,也不動。看到他那副樣子,老邱夫妻倆心裡特别難受,相對無言地對視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沒過多久,羅裳便松開手,随後她站了起來,告訴老邱夫妻倆:“我要做下觸診,再确認下,可能會疼。”
這是讓小安和老邱夫妻便有個思想準備了。
說完這句話,羅裳的大拇指便順着小安後背脊椎往上推,直推到肩胛骨連線高度再往下第九胸椎下的位置才停下來。
這裡是督脈上的筋縮穴,既有治療作用,也可以用來做診斷。
顧名思義,筋縮穴,自然是跟全身的筋有關系。肝主筋,全身的筋都是肝髒在管,所以這個穴位是肝的後方。
羅裳手指找好位置,用了些力氣按了下去,這時,一直不動的小安終于有了反應,雖然沒出聲,身體卻一縮了一下,牙齒咬緊嘴唇,看上去很疼。
老邱見了,立刻問兒子:“小安,你感覺怎麼樣,那地方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