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夢中的水潭,寒氣逼人,鐘乳石一樣的冰塊散發着霧氣,清淩淩地從岩石中支愣出來。
一柄雪白的長劍劃過水潭,劍身鋒利無匹,轉手間一道劍氣勾起水花,又很快在奔流不息的流水中平靜下來。
江矜月走過去,水面上反映出一個模糊的倒影,白衣墨發,衣玦翻飛,一派仙氣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寒燈照孤影,一劍動九霄。”
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形容,似乎這句話有很多人這麼說過似的,也再沒有比它更能形容她的氣質威嚴的詩句了。
她靜靜的等着,等着這個熟悉的夢境過去,但很快,一個之前她從未見過的黑影出現了。
那是一個穿着黑衣的男人,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碎發不拘而狂發地垂在額前,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
腳步聲慢慢靠近,女子猝然轉身,劍鋒直指身後靠近之人。
“邪神。”她冷聲道,劍鋒堪堪懸在男人的脖頸上,隻差一寸便能取下祂的腦袋,“你應當知道,我來就是為了取你狗命的。”
她的話語堪稱惡劣,敵意也昭然若揭,然而那男人,或者說,邪神。祂隻是垂下了眼睛,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劍鋒反射着河水的冷芒,然而祂卻毫不在意,一手握住了劍身,堪稱虔誠地親吻了一下劍尖。
“把它收在我的身體裡,我當你的劍鞘好不好?”
“你......”這句話顯然非常冒犯,女子氣得手臂輕顫,“混賬東西,我的佩劍豈是你這種污穢之物能沾染的?”
邪神隻是輕笑,對于這樣的侮辱也不置一詞。
“你不是一直沒找到它的鞘嗎?”
“那也不需要你來......!”
“有沒有可能,是别人偷走了我的東西呢?”邪神的聲音忽然變得冷硬,暗藏恨意,“是淩霄派的那些人,他們偷走了我的寶貝,偷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她問。
“江矜月。”
“江矜月!”
江矜月感覺有一隻手覆着她額頭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正午的陽光照亮了整個病房,一派甯靜祥和的景色,而護士姐姐正收回手去,在一個本子上寫寫畫畫,“江矜月,你醒了?”
“嗯...剛剛是......”
“剛剛是我在叫你名字。這也睡太久了,快起來活動一下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矜月在她的攙扶下起身,活動了一下,感覺并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好了,你回去躺着吧,我叫那位警官進來,他可能還有話要問你。”
從起床到現在,幾乎什麼事情都被别人安排好了,江矜月就懵懵地跟着配合,直到那位刑警隊長走進來,看見熟悉的面孔,江矜月才緩過神來,腦海裡湧入了昨天晚上的記憶。
然而男人要說的卻根本不是這件事。
“别緊張,這次我是就這之前張玲玲案做有些最後的問話,你已經被排除嫌疑了。”
“嗯......”
他問道:“關于張玲玲一直在做的事情,你知情嗎?”
别說知情了,她都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隻能搖頭。“張玲玲做了什麼?”
男人低下頭,也許他也對張玲玲做出的事感到荒唐和不可置信,但不偏不倚地陳述事實也是警察的基本功課。
“原本并沒有人往那個方向想,還是淩道提醒了我們,但這件事隻要去查,根據那些聊天記錄,很容易就能還原真相。”
“張琳琳和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有巨量的金錢往來,而且查看她的消息記錄後我們才發現,她不止和那些人在一起,還在大量地和更年輕的男人交往,付給那些人一部分錢,有意求子,所以她懷孕和流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的一套流程。”
江矜月瞪大了眼睛。
她根本想象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
“我們已經審問了她的那些所謂的“男友”,那些都是些迷信到了極點的生意人。據他們說,這在他們的圈子裡叫做“轉運胎”。他們相信和懷孕的人上床就能讓胚胎能吸收掉所謂的“敗财氣”,然後再讓女方流産,以此帶走黴運,收斂财氣。相對的,他們也會給女方一些錢财當做報酬。”
江矜月目瞪口呆:“所以......?”
“張玲玲在這幾年裡流産了七八次,身體早就虛透成篩子了,即使不主動流産,也根本保不住胚胎,因為意外流産而死亡也不能算是意外,而是她虛透了的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