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家夥讓你别動的時候,你真的會不動嗎?
何盈葉左手在口袋裡握着終端,可以随時調出緊急聯系人一鍵呼救,右手握着自制的簡易小玻璃刀。前方是“死者”打開的房間門,房間門的左右是其他住宿的同學們,雖然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在門口大叫也不至于聽不見一點動靜。
她思索着小說裡的人物遇到這種情況時的做法,覺得自己的情況還是蠻樂觀的,可以一動。
何盈葉轉過身,對上了身後那人的眼。
準确的說,是兩個。
一個是滿眼審視發燒濕潤的學生會長随立衡,一個是略帶錯愕且貌似剛洗了頭來不及吹幹的原明也。
何盈葉感受着貼在自己耳側的濕發,直覺她也沒好到哪去。
“不是我,我有錄像。”她坦聲。
随立衡的視線從地上那人的身上移走,在何盈葉的臉上鎖定了三秒,又轉而看向她手裡的“小刀”,似乎在評估她是否構成威脅,确認何盈葉不具備危險性後,他緩步走來,修長的腿以穩定的步伐踏前,直至在她身旁蹲下。他低下頭,仔細觀察那人,神情專注,審視着每一處細節。
随立衡站起身,似乎下了定論,他黑眸掀起朝原明也遞去一眼。
原明也颔首,朝何盈葉走來,他低頭輕聲:“跟我來。”
何盈葉點點頭,沒有多話,跟着原明也向樓下走去。
半夜走廊上沒有人,隻有二人不大的腳步聲交錯響起,在走出住宿樓的時候原明也突然道:“你的精神力很強。”
何盈葉一頓:“嗯。”
“不會有事的。”他又道。
“好,謝謝學長。”
他們繞過宿舍樓,一同進入一旁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建築,最終在建築二樓的一間類似會客廳的房間停下,原明也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何盈葉這才發現他原來一直帶着一瓶試劑。
原明也讓何盈葉坐在沙發上,自己轉而倒了兩杯熱茶,然後又不知從何處拿來兩張大毛巾,何盈葉立刻會意,她把玻璃碎片放到桌子上,兩人一齊開始擦拭頭上已經涼掉的汗水。
雖然有點遲了,但擦完總歸是幹爽多了,擦幹頭發的何盈葉悄悄看向對面的原明也,他神情安靜專注,動作不急不緩,從發梢開始将毛巾向上按動,細緻地擦去每一滴水分,修長的手指從發間滑過,像梳起一段絲綢,如果隻看頭發長度,他和何盈葉似乎差不多長。
擦完後的原明也放下毛巾,他看向早早坐在那看他的何盈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長睫如蝶翼般輕輕顫動,他輕道:“得等他來……”
何盈葉笑笑,認真點頭:“好的學長。”
原明也又解釋道:“沒有能換衣服的地方。”
“嗯嗯,擦完頭發就已經好多了。”
其實原明也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濕透了。
接着就是一時的無話。
原明也看向何盈葉,又垂首,看向地面,在沉思片刻後,他還是問出了口。
“……你不害怕嗎?”
“嗯?”
“啊……屍體嗎,嗯——”何盈葉回憶起自己初次見到那屍體的場景,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她内心似乎都沒有什麼波動,“可能是因為我對那人不了解的原因吧,所以雖然很遺憾但對于他的遭遇,我并沒有太多的感觸,從一開始我就是以能救就救的心态參與進來的,除了在上樓的過程中,我以為會遇到兇手而有些緊張,但這情緒在看到學長出現以後也就徹底消失了。”
原明也靜靜聽完何盈葉的話,他抿住唇,輕輕颔首,沒再開口。
在等待的時間裡,何盈葉開始默默地整理剛才發生的事情。
首先,有人給她下藥了,這是肯定的,那突如其來的困意絕對不正常,何盈葉回憶今天一天吃的東西,藥的生效期應該不長,晚餐過後她隻吃了一個小蛋糕和一杯侍從送來的飲料,小蛋糕是她随手拿的,如果下藥人的目的是讓全部人都陷入沉睡,那或許是從舞會上所有的甜品入手,但如果下藥人的目的是隻讓她一個人熟睡,那麼那杯侍從遞上的果汁就顯得格外可疑了。
可何盈葉暫時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能被針對的理由,兩個理由相比較,暫時還是前者的可能性高一點,不過具體的隻要明天去會場或是論壇上調查一下就能知道。
其次,那個人直接的死因應該就是精神力暴動,當何盈葉越靠近那個人,他們之間的共鳴就越強烈,那人所承受的痛苦何盈葉也就越能體會,在何盈葉從醒來開始到到達那個人所處的樓層的那段時間,他獨自承受了那麼久且持續性的痛苦,因太過絕望而承受不住最終死亡非常很合理,但究竟是什麼其他原因引起了他的精神力暴動,這是何盈葉無法得知的。
最後,是原明也和随立衡,他們從另一個樓梯上來,幾乎與她同時到達,看他們的頭發,他們肯定也是精神力極高的人,因為感受到了暴動而直接趕來,據何盈葉所知,機甲科的成績一直是随立衡第一原明也第二。
這兩人一起出現,看上去又對結果早有預料,結合這兩人在宴會的表現來看,不難推斷出他們必定事先獲得了有關這次舞會潛藏了危險人物的情報,并特地前來阻止。
但……如果真的要阻止的話,直接取消這次活動不就好了?
除非——他們是做好了犧牲一個人也要抓到兇手的想法?
何盈葉心下一驚,她該不會被滅口吧……
但原明也和她說過不會有事,原明也的話……是可以相信的。
或許還有什麼不得不隐瞞的理由……畢竟活動一旦取消,肯定會引起衆多猜忌。
“咔嚓。”門被打開了。
何盈葉與原明也的視線對上,原明也不動聲色地向何盈葉遞來安心的一眼。
随立衡掃視一圈,徑直走向了何盈葉左側的單人沙發上,他身體後傾斜靠,兩腿交疊,一隻手虛撐起臉側,另一隻手輕搭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點着,無聲的氣場彌漫,仿佛那是給他專門定制的王座,此刻随立衡的臉上比起舞會第一天更冷,瞳孔底下深沉如墨,眼睛微眯透着明顯的不愉。
他冷眸看向何盈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