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拿到沉甸甸的咖啡時,她再次擡頭看了眼天空,陽光刺眼得讓她睜不開眼。
她其實是很羨慕槐翎的,槐翎是一個想要做什麼就會去做的人,要是把她換到祝譯如今這個境地,她恐怕隻會拍着桌子讓其他人都滾出去吧。
但是她不一樣,祝譯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她和母親相依為命,能有今日的生活都是母親不眠不休消耗生命換來的,她承擔不起出錯的後果,她的人生也不能有任何污點。
理想和現實相差還是有些遠的。祝譯苦笑,拿着咖啡回到了辦公室。
她還記得大家點了什麼樣的咖啡,一一拿出來擺在他們的桌子上,然而沒有人擡頭看她一眼,分發完畢後,祝譯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電腦,看着空空如也的電腦桌面,她一言不發。
她打開手機,發給紀栖的信息還停留在早上八點。
【手術加油。】
紀栖很忙碌,幾乎沒什麼時間回複信息。
祝譯是理解的,她定睛看了自己發出的信息很久很久,久到她長歎了一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同事還在工作,祝譯環顧四周,他們桌面上的咖啡還放在原位,紋絲不動。她拿起包緊緊捏着包帶,手心滿是汗。
她想告訴大家她就在這裡,卻沒有這個勇氣。
祝譯灰溜溜地走了,她像個戰敗的光杆司令,身後一個人都沒有,手裡拿着落後的武器,看着千軍萬馬站在自己跟前,她迷茫,害怕,最後落荒而逃。
月亮升起,月光灑在道路上。
祝譯迫切地需要發洩。
她站在無人的街道,看着被路燈照亮的區域,大聲地喊了出來。
“去死吧!所有人都去死吧!”
她的聲音傳得很遠,又迅速地消失在夜晚裡。
*
“你是說,這個藥劑可以讓她醒來?”祝譯回到了那個咖啡廳。
蒼恃點頭。
“給我來杯威士忌,加冰。”
蒼恃看着她一口氣喝下半杯威士忌,不敢出口打斷。
“那,你的計劃是什麼?”祝譯直視蒼恃,她眼裡的光芒正在一點點回來,好像五年前那個自信滿滿的她。
蒼恃簡單講了一遍,祝譯越聽越覺得頭疼。
整個計劃都太過冒險,而且這個人竟然想着能夠和槐翎和平共處,都不知道是過于天真還是對槐翎濾鏡太大。
祝譯擡頭把酒杯裡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杯子被她用力地放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加入。”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所以,這就是你要說的來龍去脈?”槐翎站起來,活動了僵硬的身體,她毫不留情地瞪了一眼坐在旁邊穿着侍女制服的祝譯。
祝譯坐在窗台上,手裡是剛用完的藥劑,她撐着臉看向槐翎,對槐翎的白眼毫無在意。
“要我說出這些事情還是挺難為情的,你聽了難道就沒有一點觸動嗎?”
“沒有,這都是你自找的。”槐翎迅速做完一套拉伸,也不管旁邊的祝譯還在看,她直接脫下身上的睡裙,從旁邊昏睡的衛兵身上扒下來一套制服。
換上制服後,她把頭發盤起來塞在帽子裡,倒真有幾分士兵的模樣。
祝譯被她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到了,不過,畢竟是槐翎,做什麼事都有可能。
“下次試試把咖啡倒他們頭上。”
“哪裡還有什麼下次。”祝譯苦笑,她早就猜到自己的未來了,等一會把槐翎送出去,她就得準備去監獄孤獨終老了。
“如果你想就會有。”槐翎把鑽石項圈放在房間的正中央,又用口紅在卡片上留了一行字,卡片塞在項圈中間,祝譯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驚肉跳。
槐翎又低頭從衛兵身上拿了兩把武器,她把其中一把丢給祝譯,祝譯手忙腳亂地接過,武器的重量讓她清醒了不少。
“不走嗎?”槐翎回頭看向祝譯,祝譯雙手拿着那沉甸甸的武器,這可是比咖啡還要重的東西,祝譯吞了吞唾沫,擡頭盯着槐翎,她能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興奮又輕飄飄的。
“那現在我們算是共犯了嗎?”
槐翎咧開嘴笑了,“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