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很痛苦的話,為什麼不換份輕松的工作?”
“壓力很大的話,眼淚也改變不了什麼。”
“有這功夫後悔,為什麼當初不努力學習?”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後代身上,為什麼自己不好好生活?”
槐翎如此說道,除了最後的老人,所有人都給了她一個白眼。
後來槐翎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根本沒有其他選擇,因為離開了丈夫就沒有了經濟來源;因為D區裡根本沒有輕松的工作可以更換;因為她已患有不治之症,命不久矣;因為她的生活環境很惡劣,甚至沒有一張桌子能讓她完成作業;因為老人的後代同樣貧窮,甚至無法養活自己。
槐翎像個天神,站在高高在上的雲層上,看着痛苦掙紮的人間,最後她閉上了嘴巴。
她什麼都做不到,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太微小了,她可以去讓金庫的大門敞開,卻做不到讓這些人脫離現有的生活。
因為階級已經固定下來,這個社會需要有人在D區。
之後槐翎退掉了那個狹窄的房間,她成為了三名年輕女性的室友,因為她的加入,另外三名女性很高興。
因為她們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而槐翎怎麼看都不屬于D區。
她們早出晚歸工作,一半的薪資用于支付房租和食物,剩下的錢她們會存起來,聽說存款隻要到一定金額,她們就能去C區生活。
很多人都抱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槐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她們三個并不是什麼姐妹,隻不過是偶爾認識的朋友,談論的話題總是圍繞工作、八卦和戀愛,到了深夜她們總會讨論自己的伴侶,有時對象會是工作地的同事,有時會是網絡認識的網友。
而這個時候她們總會對槐翎充滿好奇心,纏着槐翎問她的往事。
槐翎對于戀愛沒什麼特别的看法,她也是人,曾經在年少時對異性産生過特殊的情感,她也曾大膽追求過,雖然那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不僅是對槐翎,還是對那個人。
如今,她的人生還沒有思考這種事的餘裕。
“像你這樣的外貌,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我真的很羨慕你啊。”酒後的女性說話比起平時要直白不少,槐翎隻淡淡一笑并未回應。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麼?”
她喝了好幾瓶啤酒,内心也多了幾分放松,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腦海裡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除了能看出是一名男性,别的信息再也看不見了。
“得是個溫柔的人才行。”槐翎随口說道,至少得受得了她的脾氣才能一起生活下去。
然而另外三人早就因為醉酒呼呼大睡起來,槐翎歎了口氣,一一把她們抱起送回房間,又花了點時間把淩亂的大廳收拾好。
這樣平淡的生活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槐翎都快要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們依舊努力生活,會全心全意地去愛他人,也會因為搖擺不定的生活感到痛苦壓抑。在她們身邊的男性換了好幾批,他們好像是什麼特别的幽靈,通常出現了幾個月後就會突然消失,再無蹤影,她們會笑,會哭,再過一段時間再次投入新的戀情中。
槐翎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了許久,直到一天深夜,槐翎站在廚房安靜地抽着煙時,在旁邊房間停止傳來暧昧的聲音後,一名隻穿着短褲的男性來到她的身邊,用不懷好意地眼光打量槐翎。
槐翎身邊就是一把菜刀,她抱着手臂,站在那裡等待了有幾分鐘,男性并未有更多行動,目光卻愈發放肆。
她還記得幾天前,那個女性曾經滿臉幸福地說她訂婚了,終于。
槐翎把煙蒂按在水槽上,身影隐入了黑暗,她意識到自己該離開了。
一大筆現金放在大廳的桌面上,這筆錢足夠她們三個富足地生活好一段時間了,該怎麼利用這筆巨款應該能讓她們苦惱好一陣子。
不過槐翎覺得,她們還會留在D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