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可以失敗,但不可以不竭盡全力便接受了失敗。這就是像槐翎這樣的“投資人”最喜歡看到的猴子。
所有的猴子都應該奮戰到最後一刻,就算要以性命為代價,他們都應該為了背後的投資人而戰鬥。
即使戴着頭盔,槐翎依舊能從自己的猴子上感受到了驚人的意志力,她滿意地喚人送來香槟,精彩的戰鬥,高漲的情緒,炙熱的氛圍,現在正是喝酒的最好時刻。
經理看得出來那個無名猴子很好地取悅了槐翎這位貴客,在得到老闆的允許後,主持人更加賣力地為槐翎的猴子進行解說,在主持人的催化下,整個猴戲的舞台都因為那一隻無名猴子而變得興奮。
競技場四周的呐喊震耳欲聾,人們的喊叫聲甚至讓地闆和天花闆都在震動,隔着特制玻璃都能感受到被炒熱的氣氛,他們在呼喚着猴子的代号,猴子并未受到幹擾,他的操作全程沒有一點錯誤,就算泰坦極大地拖了後腿,他依舊憑借自己出色的操縱技術化險為夷。
第二輪混戰很快結束了,這種泰坦一般很難支撐兩次激烈的戰鬥,事實也和槐翎猜測的一樣,現在台上隻剩下兩隻猴子,他們的泰坦都受損嚴重,最重要的保護駕駛員的部件都已脫落,能夠清楚看到兩個駕駛員的身體露在外面。
他們被批準得到短暫的休息,莊家趁機讓觀衆趕緊進行最後的下注,雖然無名猴子表現驚人,但在對上勝率有67%的老猴子,大家還是毫不猶豫選擇了老猴子。
經理眼巴巴地看着槐翎,隻要她再下注一點,這個月他的業績要求就達标了,像槐翎這樣的貴客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過槐翎隻是微笑着搖晃酒杯,看着那氣泡在杯壁上留下漂亮的痕迹,雖然經理沒有提起,但是這些猴子真的能夠如願拿到那筆巨款嗎?
這個億元的獎池,不過也隻是個驅使人自行走向斷頭台的誘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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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舞台已經打響了最終決戰,少年戴着厚重的頭盔再次登上了戰場,他遍體鱗傷,瘦弱的身體強行支撐着背負的希望。
泰坦身上因為散熱而冒出的蒸汽如同白霧一樣遮蓋了舞台,老猴子與無名猴子之間的戰争已經持續有數分鐘,他們依舊沒能分出勝負。老猴子的技術更加老練,他能活到今天并不是靠着運氣,在團隊努力的結果下,他的泰坦狀态尚可,配置的鍊鋸上挂滿了零件與血肉,在血液的潤滑下,反而使得運作起來更順暢了。
無名猴子的武器所剩無幾,隻有一把卷了刃的匕首,上面滿是鏽迹,可能連捅死一個人都有些吃力,這樣的武器卻要去對抗眼前的泰坦,眼看着他的狀态越來越差,無名猴子的賠率也跟着高了起來。
槐翎注意到無名猴子的動作确實不似一開始那樣靈活,長時間高度集中的戰鬥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作為一個拼上了性命的駕駛員,他應該要明白什麼叫策略,而不是一面的采取猛攻。
不過觀衆在猴戲中并不是想看到什麼策略,什麼方案,他們想要的是最徹底的厮殺與剝奪生命的快感,倒不如說這樣的打鬥方式隻有E區才能見到。
槐翎就讀的特雷斯學院也有自己的競技台,上面的打鬥可比這裡文雅多了,槐翎曾經是兩屆的冠軍,不過她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貴族之間的較量就和面對面下棋一樣,哪裡有這裡的殊死搏鬥激動人心?
無名猴子的泰坦退得越來越後,他已無路可逃,卷刃的匕首是他最後反擊的手段,啟動了的鍊鋸壓在他的上方,血腥味遮蓋了圓月,下一刻就會取走它的性命。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得出勝負的那一個瞬間,槐翎卻在此時看到無名猴子一直藏在身後的碎片,那個碎片記得是從對方泰坦身上掉落下來的,碎片的邊緣很是尖銳。
“雖然想法很好,但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槐翎把空了的酒杯放下,她擡手讓經理把桌上的食物撤走,服務生看着沒被動過的肉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
經理一開始尚未理解槐翎那句話的意思,但當台上那尖銳又刺耳的聲音奪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後,他才頓悟發生了什麼。
無名猴子确實出其不意地用那碎片完成了反擊,但他的泰坦并未承載大家的厚望,當塵土落下之際,他的泰坦也随之解體,尚未反攻便已結束了比賽。
無名猴子從駕駛座掉了下來,他猛烈地咳嗽着,鮮血混着泥土粘在他的臉上,劣質的頭盔四分五裂,瘦弱的身軀搖搖欲墜,緊接着朝他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謾罵、數不清的垃圾被扔到台上,有刀片、有酒瓶、所有的惡意都朝着他一人發洩。
工作人員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他們冷漠地等待這場暴行的冷卻,這樣的畫面每天都會上演,唯一不同的是敗者通常沒命看到這一幕。
既然一方的泰坦已經報廢,那這場比賽自然有了結果。
老猴子喘着粗氣,他驚魂未定地看着無名猴子,而後看着獎池裡的億元獎金,露出了空蕩蕩的嘴巴。
“勝利是屬于我的!”他放聲大笑,那些扔在台上的垃圾就像是他的加冕禮,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人會怎麼對待自己,反正拿了這筆錢後他就能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
而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敗者已經被粗暴地拖走,他的下場在泰坦解體的那一刻便被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