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去細究這裡面的誰是誰非,他想要情欲滿足,但他不是壞人,他隻是個普通男人,我需要對他寬容,他也有很多壓力需要釋放,隻要他好好回歸家庭就行。
胡秋這麼想着,她繼續沉默着,但同時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變成這樣面目全非又虛僞的人。
她的脾氣越來越壞,對舒童的耐心也越來越少。
即便她如何勸服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堅定地守護家庭正常秩序。但她潛意識明白,這個家庭正在拆解,一步步走向毀滅。
舒童對家庭教師的抗議,并沒有獲得舒華的認同。他什麼都不想失去。
吃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魚和熊掌都兼得,才是他的準則。
陳景薇完全孤立,沒有人站在她這一邊。
她苦苦地煎熬着,好在,暑假過去了,她回歸學校之時,也是她暫時逃脫那個可怕的囚籠之時,她能暫時地喘息了。
原本,舒華還想讓她開學後,也經常來找自己,但陳景薇巧妙地拒絕了,她說學業繁忙,高二要開始努力了,她說如果日常去,太招人注意了,這樣不好。
舒華想想,覺得也對,同時他又變态地自我想象,一對惺惺相惜的愛人,總要熬一段不能相見的時光,才會讓感情愈加深刻。
令人作嘔。
陳景薇已經做好決定,之後她再也不會踏進舒華家一步。
高二上學期看似平靜地度過,但陳景薇的心已經破碎,她發覺自己好像變成另一種樣子。
她變得戰戰兢兢,更加孤僻,整天埋頭學習到了癡迷的程度。
但關于未來,她卻想的不是多麼光明的場景,反而陰暗至極。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逃不出去了,不僅如此,她和母親曾經被陳至和拿捏,如今她還被舒華拿捏。
她那麼孤立無援,她害怕得要命,她不知道如果不遵從舒華的意思,會有什麼樣的報複在等着自己。
還有母親,母親肯定會受不了的,如果她跟舒華,跟陳至和拼命,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還有那個女孩,陳景薇想起那日被她撞見時,她的眼神,充滿惡毒和怨念。那個女孩似乎是将所有恨都放到了自己身上。
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她是被迫的,可在那個女孩的目光之下,她覺得自己是壞人,是破壞别人家庭的惡人,她充滿了愧疚感和屈辱感。
陳景薇開始頻繁做噩夢,臉色愈加蒼白,她越來越孤僻,任何接近她的同學,她都埋頭躲避。
舒華曾拍着她的頭,笑着道:“好好上學,要乖乖的哦,我會好好等着你的。”
他的樣子,像是派了什麼人在監督自己,是這些接近自己的同學嗎?
陳景薇快被自己的想法逼瘋了。
與此同時,她的成績直線下滑,她埋頭學習的知識,無論如何都進不了大腦,她記不住,甚至有時連字都看不懂,上課也經常放空。
老師請來陳至和,告訴他這個問題,可陳至和回頭隻是笑眯眯地跟陳景薇說:“沒關系,成績不好也沒事,我本來就覺得上大學沒多大用,你好好跟着舒局長。”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陳景薇在心裡發狂,但他不僅視而不見,竟然還認為這事不錯。
她放學後破天荒地不再按時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地四處走着。如果她曾擁有和看重的一切都煙消雲散,那她有什麼堅持下去的理由?
這樣想着,陳景薇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附近一個偏僻的街道。
那不是一個好地方。普通人都敬而遠之。
街邊一排破落的店,影像廳遊戲廳小旅館台球館網吧,每一家店都亂糟糟,并且出入着各種奇裝異服吊兒郎當的人。
這裡是一些社會人士和不良學生的聚集地,這裡的每一家店都開在了這些人的心坎上,所以他們群聚于此,流連忘返。
陳景薇穿着校服,一副好好學生的模樣,跟這裡格格不入。
一個敞開扣子,穿着髒兮兮皺巴巴襯衫的男人叼着煙,眼裡放着光,上下打量着陳景薇。
“小姑娘,來這兒找人?要不要跟哥哥認識一下?”
陳景薇意識到她在将自己徹底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蓦然清醒過來。
不能這樣,她不能認命。
陳景薇迅速轉身,她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誰知那個男人一把拽住她,力氣之大,差點讓她摔個跟頭。
“走什麼啊?來都來了,陪哥哥吃頓飯呗。”
肌膚接觸讓陳景薇生惡,黏膩的觸感,仿佛吃進了好多根蚯蚓一樣惡心。
“放開我。”陳景薇掙紮。
男人見她越掙紮越開心,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陳景薇看着他,忽然想到,在一開始,她曾經因為舒華的身份地位和看似斯文的外表,而為他加上了很多濾鏡和光環,當後來光環撕碎時,她不相信舒華的話術,卻又偶爾會懷疑這真的是他瘋狂無序的愛嗎?但當她現在看着眼前這個小混混的笑臉時,立馬頓悟了。
在本質上,他們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