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砺翻上牆頭四處眺望,霧氣和煙霧挺嚴重,看不見遠處的皇城在哪裡。“在老師身邊工作的人,每一個都竭盡全力,人人都有天賦,比普通人都聰明,都特别努力。我精力有限,隻能盡力做好本職工作,在學習方面有點荒廢。”
眼前突然彈出一個遮蔽全部視線的地圖,随即縮小并半透明到右上角,尺寸合适,會随着她的心意切換大小,能顯示以蕭砺為圓心周圍三公裡的地址。
此處大門已經被拆掉,輕松出門上街,街道上橫七豎八的倒着屍體,就像是什麼古戰場,但死者大多沒有外傷,有些人沒有衣衫,有些則保留着。
宗澤歎息:“遊手餓凍死者十五六,遺骸所在枕籍。”
林祭酒:“你剝屍體的衣服幹什麼,隐藏身份嗎?”
蕭砺往身上套了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袍,旋即又剝了另一件破舊的羊皮襖:“我冷。這套是秋季裝備。您能調查到什麼狀态,地圖上能标注食物和其他人的移動麼?”
林祭酒:“做不到。那個紅點是剛剛退位的宋徽宗,黃點是宋欽宗,上!這孫子,咳咳咳,這位陛下還沒逃出京城。”
蕭砺覺得不對,在抄小路跑步趕往皇宮的路上:“他還想逃出京城?以為自己是李隆基啊。”
屏幕上借由她的視角看到京城内被砍光的景觀樹,拆房子破屋的汴京城,抱團凍死的一家幾口和形銷骨立的乞丐。
真真正正的屍橫遍城。
宗澤:“你們現在不燒柴火做飯,在古代臘月裡沒柴火,不隻是沒法取暖,還沒飯吃。”
他不得不補充一句:“食物不會在商店裡刷新。生米不能吃。”
蕭砺沒有再問什麼,沉默的沖過兩公裡,現在實在是太冷了,體感溫度最少在零下二十度,一身秋季裝備和兩套填充物不均勻的棉袍隻能勉強應付,冷的沒有人在路上遊蕩,少數幾個無家可歸竟也僥幸沒死的人呆呆的摟着家人的屍體,看着這個貌若鬼魅的身影快速跑過。
抵達皇宮外牆。
皇宮外牆高度目測六米高,内外沒有種樹,左右兩端目測約有數裡,而視線所及的地方沒有門。
看牆壁上的痕迹,這裡過去有些低矮的房屋,現在都被拆掉了。
蕭砺心說:缺德導航,是你麼?
軍刀往牆壁裡一插,插不進去一厘米深,非常堅硬。
掏出折起來的勾爪,三片勾爪合在一起成了一個鐵鈎,分開用卡扣固定,拆下繩子:“林祭酒,你說會不會我一跳過去,一百來個禦林軍拿着弓等我。”
宗澤:“你真是高看他們了。”
林祭酒本來覺得這個笑話很好笑,但剛剛一口氣看了數條大街凍餓而死的屍體,實在是笑不出來。
蕭砺仰頭看了看高牆頂端的建築結構,研究勾爪能卡在哪裡,還真行,有一個凸起的部分大概能卡住。這宮牆修造的質量很好,溜光水滑,縫隙都用三合土填滿抹平,連一點磚縫都看不到。“隻防得住普通百姓,哪裡防得住金兵馬踏宮闱,血灑香階。”
勾爪轉了兩圈,向上一抛,翻過牆頭往下一順,再往回一扯,緊緊的卡在牆頭的瓦片下。
蕭砺雙手扯着繩子,踩着牆上,以和地面平行的姿态,雙手快速交替,閑庭信步似的翻上牆頭。牆内的風景堪稱絕美,一層大雪掩蓋了稍顯荒蕪的落葉殘枝,隻看近處遠處都是高大婀娜、奇巧渾然天成的奇石,堪稱巨大的美麗石頭,靠近牆根圍繞庭院一圈擺放的,足以在後世開一次奇石展覽。
奇石如山,覆蓋着潔白的薄雪,清淨淡雅,翠竹掩映、雪中奇花綻開,一牆之隔是天地之差。牆外是北風呼嘯,牆内不一樣,高牆之内的風刮旋。
蕭砺拍了拍頭頂上的雪花,剛剛應該多扒幾個死人的衣服,氣溫夠低的:“好雪。”
林祭酒手動拉了遠景,蕭蕭踩在巨大的奇石上,身材高挑一派潇灑,穿着她的戰術靴,還有收口的戰術褲,這羊皮長襖穿在她身上才到小腿,破爛長襖被顯得極具原生态野性美。地上石上房頂上一片潔白,隻有她的兩行腳印。
背景則是内擺的巨大華麗、叫百姓破屋拆家才搜羅來花石,一些是白色的巨大洞庭湖石,另一些則造型顔色各不相同,都值得賞玩,各具鬼斧神工,從小到大,最遠端是鮮血似的紅牆。
“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截圖截圖準備做海報!
蕭砺一圈圈的收起繩索,勾爪還留着沒有收納起來,随口答應:“别急,我準讓他們幹幹淨淨的做人。”
雖然進入了宮殿群内,但距離宋徽宗還有1.5公裡,距離宋欽宗還有1公裡。好大的宮殿群。
黃祭酒在旁冷嘲熱諷:“好謹慎的人,戰場上瞬息萬變,難道她也要有人為她規劃路線麼?我聽人說宋朝皇帝喜歡對排兵布陣準備陣圖,這是什麼,複古麼?”
林祭酒無視他。
黃祭酒又譏嘲道:“現在有林祭酒操控地圖,為她勘探敵情,将來直播開始時,是林祭酒不辭辛苦親自上陣,還是格外雇一個人?古時候摸營暗殺的死士可沒有人幫忙,隻有兩句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哦,蕭砺也算不上壯士。”
屏幕上的女人行動迅速敏捷,轉眼就到了這一處緊要的宮門處,越過這道宮門,距離宋徽宗就更近了。
而一牆之隔的風中,送來許多女子啼哭議論的聲音,其中還有幾個小女孩嬌聲軟語的哄着母親不要哭泣,很快就好了。
侍衛看似嚴肅認真,實則憂心忡忡的議論:“到哪兒弄吃的?米一鬥一千二百錢了。”
“羊肉一斤四千錢,豬肉一斤三千錢…皈依佛門不吃肉!”
“我家隔壁昨天有肉味,聞起來沒做熟就吃了。”
“我家隔壁好像在燒死人肉吃,唉。”
蕭砺臉上把面罩戴的好好的,要不然凍臉,一邊把55%的巧克力都塞進嘴裡,一邊脫掉勉強能耐寒的長袍,翻上牆頭,直接取直線奔向宋徽宗所在的位置。
林祭酒失聲驚叫:“你不怕被人看到!”
這天氣又真的很冷,宮門上鎖之後侍衛都躲起來,偶爾有一個出來找牆角的,看到一個‘一身漆黑、形似怪獸、眼若銅鈴、無鼻無嘴、手如利爪的怪物’攀爬而過,根本不敢聲張,嘀咕着:“國之将亡,必有妖孽。”
趙佶所在的宮殿依然溫暖如春,杯盤碗盞羅列,禦香飄散,兩旁隻有内侍宮女等三人伺候。
蕭砺卡着視線,從後門進入,一刀殺了還沒來得及喊出聲的宦官,随即繼續卡視線,悄無聲息的過了偏殿,出現在趙佶身後,左手往上一蒙,捂住了趙佶的嘴,右手持刀在脖頸上一劃,劃破氣管但并未傷及動脈,現在他隻是從一個愁眉苦臉的皇帝變成了漏氣的煤氣罐,隻能發出嘶嘶嘶。
前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出聲,美貌宮女被擰斷脖子時喃喃道:“妖怪……妖…”
蕭砺亦有幾分不忍,格外把她抱到旁邊的椅子上放好:“唉,早晚的事。”
室内人文氣息濃厚,四壁懸挂名家字畫,牆上懸着琴、劍,具是前朝古物。
金香爐不見青煙,隻有香味暖暖飄散,銀盆上蓋着熏籠,暖融融的。
屋裡的陳設高雅極了,案頭清供的梅和松,枝條舒展如畫,梅花還沒開,上面綁了小巧的絹花。佛手果黃嬌嬌香噴噴,枸杞盆景似一顆微縮的大樹,别提多精緻了,還垂着大大小小的通紅飽滿小果子。碧玉雕成的洞庭湖石似乎水氣彌漫,白玉雕刻的玉舞人姿态翩跹、銀盞托裡捧着的雨過天晴色瓷器,水晶山上有兩個俏色小人對弈品茗。
趙佶裡面一件秋香色龜背紋宋錦棉袍,裡面蓄着絲綿,又輕又暖,暗八仙紋的鶴氅寬松又優雅,頭上一頂鑲嵌明珠珍寶的金蓮花冠,腳下一雙繡着祥雲绶帶鳥的錦靴。
現在隻是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隻是用那雙能書善畫的手捂着脖子:“呃呃嘶嘶嘶”
蕭砺不僅沒冷,還因為一路的快速奔跑翻牆出了一身汗,在這溫暖如春的室内,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酒,一飲而盡。在趙佶面前打了個響指:“回神!區區一個氣管切開術,我試過,不怎麼疼。你隻是說不出話,還不是要死。”等一下才會死哦。
對方拒不配合,還開始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