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莫綿綿回到律所，和主任彙報案件情況的時候，主任關注的重點，也是那“七”個女人，包括趙官兒，能不能搞定，上庭？

主任：“那六個，都不行？也是。這個程先生，挺會玩啊？玩的都是有問題的女人。有家的女人，怎麼敢承認自己有婚外情。小姐的證詞也靠不住，而且你不給錢，小姐不會幫你。周小姐的親女兒，又不能用。那就剩下幹女兒趙官兒了。”

莫綿綿不說話，看着主任。

主任：“诶？小莫，那有一個辦法，咱們能說服趙官兒。那個趙官兒，名下不是一點财産，也沒繼承到嗎？現在她成年了，後媽肯定要給她斷糧。這麼從小在頂級富豪家庭嬌生慣養出來的小丫頭，哪有一點自主獨立的能力？沒錢就等于要她的命。你和周小姐說，給她留點錢，買她上庭揭露她和她養父的奸情。這個小丫頭，應該能接受。這還不算收買。這個方案行。”

莫綿綿：“主任。你在出主意，讓趙官兒，這麼一個病态的女孩，在法庭上，毀掉自己的一切。她說出那些證詞後，她，就完了。”

主任：“她未必完，她就要錢！要不然，你和她，談一次？”

莫綿綿：“這麼卑鄙肮髒的交易。要去你去。我做不了！”

莫綿綿說完，起身轉身往外走。

主任：“綿綿！你有道德潔癖！可絕大部分人，隻認錢！不要臉的！你替他們，操太多心了。”

莫綿綿站住，沉默了幾秒，還是出去了。

莫綿綿心裡有一個推演，那就是主任不會善罷甘休。他不可能因為莫綿綿有點心疼趙官兒，就眼看着能賺進幾千萬的大case失敗。

他看到莫綿綿不配合，就一定會直接和周小姐聯絡，告訴周小姐，可以用錢擺平趙官兒。

而趙官兒，很可能會答應周小姐的要求，用自己，換錢。

而周小姐，看到莫綿綿再次明明有辦法，也不管她，則會提出，解除莫綿綿的律師資格。

莫綿綿，會變成局外人，還會眼看着她們進行這些惡心的利益交換。

莫綿綿感覺到沮喪。

莫綿綿在學校的時候，導師和他們說過很多振聾發聩的“大實話”。

其中有一句話，就是：“沒有道德标準底線的純理性動物，比較适合當律師。過高的情感和道德底線，是影響律師水平的最重要原因。講良心的人，早晚會被淘汰。”

這真的是無可辯駁的大實話。

莫綿綿下午，回到自己辦公桌，開始打辭職信。

作為準備。

周小姐和她一旦解除代理合同，莫綿綿就準備自己主動提出辭職。

然後再次去采用之前她訂好的出國留學計劃。

其實就是逃避現實。

很消極。

可現實，太惡心。

莫綿綿信寫好，上傳到了雲上，然後莫綿綿，下樓買了一杯咖啡，買了一盒煙。

她上到天台，坐着抽煙，慢慢喝咖啡。

今天風不大，太陽也不算曬。

她看着都市遠處的天際線，發呆。

好繁華啊。

也好累。

莫綿綿這時候的手機響了。

她又狠狠抽了一口煙，拿起來，看。

是趙官兒。

她突然找她，有什麼事？

她看着趙官兒的名字，愣了幾秒鐘，帶着一點心理壓力，莫綿綿按了接聽鍵，然後故意用公事公辦，毫無感情的音調，和趙官兒說話：“趙小姐，你找我？”

趙官兒：“莫小姐，我動不了了。在家裡。我起不來了。你來，來救我。”

莫綿綿：“你又要騙我？和上次一樣？”

趙官兒：“真……真的……我真的有癫痫病……這次，是真的剛發病完……”

莫綿綿愣住了。

莫綿綿剛想說話，電話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莫綿綿立即起身。

不論是真是假，必須去看看。

大不了就再被騙一次。

莫綿綿跑向電梯間，想了想，撥打120。

120問患者地址，莫綿綿說了别墅名字，卻不知道趙官兒的具體門牌号。

莫綿綿：“麻煩你們，到了那個别墅區後，問物業保安，趙官兒，官員的官，兒童的兒，她的别墅。對，癫痫，發作後失能了。謝謝。”

莫綿綿到地下停車場，開自己車，開導航，說要三十分鐘。

莫綿綿再撥打趙官兒電話，電話隻是一直在呼叫，沒有人接聽。

有點堵車，這一路，莫綿綿都心急如焚。

在第三十四分鐘，莫綿綿終于開車進了别墅。

她徑直到了趙官兒别墅門口，卻看到救護車的醫護人員在窗子那裡，在往裡張望。

莫綿綿着急：“你們才到嗎！都半個小時了！”

醫護人員：“物業登記，業主裡，沒有叫趙官兒的！物業才搞清楚，就是這家。”

莫綿綿：“屋裡有人嗎？”

莫綿綿希望聽到的，是趙官兒就在屋裡，而且活蹦亂跳。

莫綿綿希望趙官兒，再次騙了她。

可醫生的回答是：“有一個女孩子！躺在前廳地闆上，一動不動！我們沒有鑰匙！物業在和業主聯系，問密碼鎖密碼。”

趙官兒，真的發病了。

莫綿綿眼前發黑。

莫綿綿又看到一個物業的經理，在很着急的打電話。

物業經理把電話拿下來：“業主不接！”

莫綿綿想了幾秒，轉身往自己後備箱走去，打開，從裡面拿出輪胎扳手，跑向别墅門旁邊的窗戶。

她揮舞扳手，砸了一下，窗子是鋼化玻璃，扳手一下子彈開。

莫綿綿再砸，還是彈開。

一個醫護人員過來：“給我！”

醫護人員是個男人，很壯，接過扳手，用力連續砸窗子，終于砸裂，再砸，嘩啦一聲，玻璃全都碎成碎渣。

醫護人員撥開碎渣，爬了進去，把門打開。

其他醫護人員立即跑進去，有人準備擔架，有人開始跪下檢查趙官兒情況。

趙官兒隻穿了内衣褲，外加一件真絲的睡衣，躺在那裡，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醫護人員：“還有自主呼吸。現在清理嘴裡的嘔吐物。”

有人在錄像。

搶救必須錄像，否則容易擔責。

醫護人員把趙官兒的臉側向一邊，開始摳嘔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