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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府侍女送來一大箱衣裙,皆是上好的绫羅綢緞,繡工精緻,圖案風雅,顔色是如出一轍的白色系和黃色系,又遞上兩大盒首飾,步搖最多,發钗其後,還有些耳飾和镯子……
晚霞時分,他又出現在阿花眼前,懷裡抱着一個做工精緻的盒子,“請二小姐笑納。”
她打開盒子,金光閃閃,耀眼奪目,比天邊的霞光還要絢爛,“你有稱嗎?不會缺斤少兩吧?”
顧邵嘴角抽了抽。
侍女走上前來,開始數着黃金。
……
一塊又一塊,一兩又一兩……侍女清點完畢,将黃金裝回盒中,“二小姐,剛好是一百兩。”
竟一兩未少?該死!阿花憋悶不已,瞪着黃金盒子,又等着胸有成竹的顧邵,心下一憤,把盒子推到他胸前三寸處,做出送客模樣,“顧府君,恕不遠送。”
“二小姐,怎言而無信?”
她煩死了,扭脖,高昂着頭顱,揚眉,冷冷道,“顧府君,一百兩黃金,那是昨日之言。時移世易,現下,是千兩黃金。”
顧邵嘴角一抽,隻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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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他又又又來了,還帶着一個巨大的箱子,“二小姐,要數一數不?”
“不必了。”
顧邵倒有些緊張,狐疑道,“不怕缺斤少兩?”
她盯着那滿箱黃金:千兩黃金,說送就送,可真是有錢呀!既然你如此有誠意,我也——“顧府君,你想聽什麼?”
顧邵詫異,“…你,不漲價?”
她搖頭,端起茶杯,默默喝着茶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安靜如斯,仿若乖巧聽話。
可就是這般模樣,倒令顧邵無所适從。
他不知不知該說些什麼,也沒了聽琴的念頭,就靜靜坐到她身邊,一同望着涼亭下、池塘裡的小動物們,“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鴛鴦向來癡情,我願人也如此。”
阿花滿眼疑惑:鴛鴦?癡情?你在說什麼?
正在這時,睡醒的大虎,滿滿活力,一口氣爬上涼亭,撲進阿花懷裡,大聲喊,“阿姐!阿姐,你選好鴨子了嗎?我們抓哪隻烤來吃啊?你昨日說黑鴨肉質松垮,我們今日抓白鴨吧,是那隻呢…還是這隻呢。”
顧邵嘴角一抽,眼皮一抖……
大虎還在繼續,“阿姐,山陰的烤鵝腿,真的很好吃嗎?”
阿花狐疑,“誰跟你說的!。”
“你呀,你夢裡說的!”
阿花惱羞成怒,厲聲喝道,“胡說八道!”
可大虎記憶猶新,她無從抵賴,“昨夜,你和爹爹喝酒,醉了過去,你嚷嚷着,待收複荊州後,我便要回山陰吃烤鵝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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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顧邵又又又又來了,放下巨大的食盒,裡面裝着豐盛的食物,“建業的鵝腿,雖不比山陰,但膳夫加了不少西域香料進去,别有風味,你嘗嘗。”
她抓起一隻鵝腿,仔細瞧了瞧,哪裡都一樣,卻又哪裡都不一樣……“顧府君,你很閑嗎?。”
“不閑。”,他從袖中掏出一把小刀,骨節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片着鵝腿肉,“若你對我無意,明日,我便回豫章。若你有意,十日後,便是良辰吉日,乃是訂親佳期。”
阿花一怔,想起孫權言語。
“顧穆雖好,但顧氏以顧邵為繼,反正都是嫁人,嫁顧邵收益最大,你自己選。”
起初,她尚在埋怨孫權,可他句句在理,由不得她不動心。所以,當顧邵再來時,她态度緩和了些,不再出言譏諷,冷臉相對。眼下,又吃着他帶來的鵝腿。
可是,可這鵝腿肉,不好吃啊,卻又不難吃,當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咽下最後一片鵝腿肉,“顧府君——”
“阿花,你是喜歡伯言嗎?”
“……”
他眸深似海,寒涼無比,卻又有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情,“我如你這般年紀時,也覺得喜歡、情愛,乃是世間最為快樂之事。那幾年,我時時刻刻,想着擺脫顧氏,欲掙脫束縛,天高任鳥飛,随心意活着。可如今。卻萬分懊悔,少時種種。”
他雙手一伸,試圖握住她的手掌,卻被她逃開了,“男歡女愛,轉瞬即逝;江山百代,實為浮雲;唯有家族榮辱,親人歡顔,值得你我為之付出一生,對嗎?”
雖是逃開他的手掌,卻未曾避開他的言語。
她想着,對呀,若能取回荊州,報姨父之壯志,保江東之平安,小小聯姻,所嫁非人,又算什麼呢?
無非,就是他再娶幾房小妾,顧氏也養得起,最好再找到個話事人,代行主母之事,我也樂得清閑。
等婚後,呂将軍收回荊州,他攜美妾回豫章生活。
有顧譚和顧承在,我也不用生孩子了,我就留在建業或回去廬江,再開啟造船大業,實現爹爹遨遊四海、找到夷洲的遺志。
……
想着想着,她竟十分雀躍,滿目期盼,流光溢彩,伸手去抓顧邵手掌,掌心相貼,揚眉一笑,“府君大人,我們訂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