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阿玥
男主猜叔
【都是因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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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9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帶她去山上的寺廟裡見一位和尚。
她記得和尚和父母差不多年紀,講話卻很直白不客氣。
“她命中傷親,這裡兵荒馬亂的,你們真是不該來,哎。”和尚歎息着說。
阿玥雖然才9歲,也能聽出來,那不是什麼好話。她已經有些惱怒了,跪坐在蒲團上的姿勢有了些不恭敬,蠢蠢欲動想要站起來。
父母有些擔憂,向和尚請教傷親的含義,和破解的方法。
“你們為什麼不回中國呢?在這裡的工作,就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嗎?”和尚問。
可是和尚顯然不知道,中國來的人卻最不信命。
“哎!”和尚歎息了一聲,隻好把話說得明白:“傷親三劫:父母劫,己身劫,夫妻劫,這個小妹偏偏占全了。我勸你們啊,不信命的話,還是回去中國吧。”
和尚沒機會解釋,為什麼阿玥命裡的劫數,要她的父母回去中國就可以化解,因為阿玥已經飛身撲上前,憤怒地拽着和尚扭打起來。
身邊的人驚慌失措,連忙将阿玥抄起,将和尚架開,可是和尚因穿了比丘袈裟而裸露的胳膊還是負了傷,留下阿玥一雙血淋淋的牙印。被拎起的阿玥仍然滿眼憤怒噙着淚,連帶把拉開她的比丘也給順便咬傷了。
阿玥10歲的時候,武裝部隊封山,所有看得見的外國人都被殺了。和尚決定帶着她回中國。
在每次走平坦的路,還有力氣說話的時候,和尚都會拄着樹枝,一邊走,一邊念叨自己犯的錯:“都怨我,我要是早早和你父母說清楚,他們留在這裡會死,說不準,你們早就回去中國了。你的傷親父母劫,應在我故弄玄虛。”
“你不是說真正的劫數躲不過?!我們就算是回了中國,是不是也會出門被車撞死?”阿玥憤憤不平地喊。
和尚點頭表示贊同:“很有可能。但他們死在這裡,總歸是應在我故弄玄虛,我心裡過意不去呀!”
在跪拜了日照金光頂的聖觀後,和尚都要感歎一句:“都是因果呀!”
在為了活命開了齋戒時,和尚啃着香噴噴的烤魚,仍要這麼說:“都是因果呀!”
和尚在那個下着大雨的清晨,帶着阿玥越過了國境線,背着她走到有公路的地方,才一口氣悶頭倒在地上,背上墊着幾乎陷入了昏迷的阿玥。
巡邏的解放軍發現了他們,把他們帶到最近的軍醫所。和尚脫了斑駁的棉襖,露出破敗不堪的袈裟來,用流利的中國話驕傲地和軍醫曆數血淋淋的傷痕:額頭上是被石頭砸了腦殼留下的,小腿是腳下一滑崴到之後磕破的,手指是凍傷了之後,又點了篝火取暖,離得太近燒傷的。胳膊這裡是舊傷了,是被一個孩子給咬的。
和尚看着阿玥蘇醒,看着他們聯系上阿玥的舅舅沈建東,覺得自己又活蹦亂跳了,過來喜氣洋洋地跟阿玥道别:“你自死裡逃生,回返中國,隻要再改一個名字,就是重生了一回,你的己身劫呀就算破了。不如你就跟你舅舅的姓氏,姓沈吧,他和你的母親反正也是一家人。”
阿玥半信半疑:“我以後,就再也不會死了?”
和尚笑着說:“那怎麼可能!我教過你多少次了,諸法空相,人生都是虛妄,生與死都是空,但是□□終會湮滅。你命中原有的其他劫數還是在的,我幫了你一次,也不能幫你一世呀!”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回來?”阿玥問。
“你的傷親父母劫,應在我故弄玄虛,我把你活着送回來,為你破了己身劫。我們兩個,你和我。”和尚指了指阿玥,又指了指自己說,“這一世緣起緣盡,就算一筆勾銷了。”
阿玥突然哭起來。
和尚拍了拍她的腦門,仍然嬉皮笑臉地說:“你我今生不會再見了。阿玥,記住,你要好好活下去。”
阿玥哭得撕心裂肺,和尚的話一句也聽不進,一句也不答應。
和尚臨出門,隻得感歎了一句當作道别:“都是因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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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寨的佛堂在有條不紊地重建當中。
艾梭出錢又出人,大方得很,跟猜叔說了好幾遍,要搞得華麗一些,隆重一些。猜叔不厭其煩,把細狗推出去監工,說這是為了他阿姐修的佛堂,細狗說了算。
細狗每天煞有介事地在佛堂前頭指揮着,有時會跑來找阿玥:“阿玥,你看,這是艾梭派人送來的圖紙,你喜歡不?”
阿玥說:“細狗,這是艾梭給猜叔修的佛堂,猜叔說是為了你阿姐建的,你們一家三口的事,你來問我?”
細狗說:“那不是天天就你最愛在裡面陪着猜叔打坐嘛!你不也得為自己舒服考慮噻?”
“倒是有道理。”阿玥說,接過圖紙認真看起來。
鑽研的空,阿玥突然擡頭認真看着細狗問:“細狗,你是和你阿姐親,還是和猜叔親?”
細狗想也不想就答:“當然是和我阿姐親喽!從小猜叔就老是罵我,有時候還打我的嘛。”
阿玥又問:“那你會不會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訴猜叔呢?”
細狗一臉倔強:“肯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