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麗雲圍着她繞了兩圈,不悅的問:“蘭花,你是不是感冒了?”
感冒?
蘭花的心瞬間被安放回了原位,“啊對對對!我昨晚上忘了蓋被子了,所以着涼了,嘿嘿......”
“平常讓你多出去跑跑吧,就是不願意!怎麼說就是隻願意待在家裡摸你那個手機,你現在體質那麼差,動不動就感冒都是因為你不運動!這樣将來你還怎麼生孩子?你要記得,女人一旦生孩子就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
湯麗雲喋喋不休的唠叨,蘭花隻好陪着笑答應她。
“好,媽,我記住了,我以後肯定會少玩手機多運動的!”
湯麗雲瞪她一眼,“記吃不記打!記住,離你弟弟遠點啊!他病才剛好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媽。”
湯麗雲搖搖頭,拉開一旁的抽屜翻找東西,“真是生了一群讨債鬼...哎,感冒藥呢?我記得就在這裡啊?”
“媽,我收拾到藥箱裡了。”看了半天母女情深戲碼的桃花适時地提醒出聲。
“我當然知道藥在藥箱裡,用你多嘴!”湯麗雲瞪了小女兒一眼,手卻忠實打開了抽屜下面的櫃子。
一隻畫着紅色加号白色的藥箱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湯麗雲找出一包感冒沖劑,硬是逼着蘭花喝了下去。
喝完了藥,湯麗雲這才滿意,“咱該走了,我去把耀祖叫出來。”
她去了耀祖的房間,過了一會兒,就領着睡眼惺忪的李耀祖走了出來。
湯麗雲覺得兒子剛睡醒的樣子特别可愛,摟着他的肩膀逗他,“兒子,你還認得媽媽不?是不是今天中午的飯太好吃了,所以你才睡那麼香的......”
桃花覺得李耀祖一點也不可愛,他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哪裡可愛了?湯麗雲是不是眼瞎?
“桃花,走啦!”
蘭花拽了拽出神的妹妹,提醒她跟上母親的步伐。
夏日的太陽總是落的特别晚。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灼熱的烈日依舊牢牢的占據着天空最高處,沒有半點落下的意思。
“這鬼天氣,熱死了!”
湯麗雲擦了擦頭上的汗,和兒子一起上了停在院門口的車。
這輛破舊的銀灰色面包車是李大富開了好幾年的二手車,當初是他從一個熟人手裡八千塊錢換回來的。
當時車拉回來的時候,車的内部都破破爛爛的,耀祖還曾經哭鬧着不肯坐上這輛讓他覺得十分丢臉的車子。
李大富降下車窗,對小女兒吩咐,“桃花,你去把大門鎖上。”
“哦,好。”
桃花鎖了大門,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坐好了,他們給她留下了最後的位置——副駕駛。
她的目光閃了閃,毫不遲疑的就坐了上去。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響起,耀祖卻不願意了。
“媽,我要坐副駕駛我要坐副駕駛嘛!我要跟爸坐在一起!”
“你鬧什麼鬧!”
湯麗雲瞥了一眼一旁因為感冒藥藥效睡着的大女兒,這才撇撇嘴說:“我跟你講,那個位置最危險了,要是出點啥事,第一個被撞的稀巴爛的人就是坐在副駕駛的人!”
“是啊兒子,聽你媽的話,老實坐後面啊!”
李大富對兒子黏糊自己的舉動格外開心,因此連安撫的語氣也是帶着笑意的。
而坐在副駕駛上的那個人——
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将頭轉向窗外,并不在意他們說的話。
車窗外的一排排楊樹飛掠而過,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道黑色的陰翳,而在那些陰翳的更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
桃花降下車窗,感受幹燥的夏風在臉上急甩而過。
車子漸漸駛出縣城,進入更偏僻的鄉下,風更大了,帶動着層層疊疊的麥田翻出一道道金色的波浪。
在這一片璀璨的金色中,間或有土黃色的墳包、紅褐色的磚房閃過,還有忙着收麥的農人駕駛着拖拉機略過。
湯麗雲和李耀祖都沒有再說話了,就連李大富也沒有說話,隻有李蘭花微小的呼吸聲回蕩在車中。
桃花以手支頤,難得悠閑的感受着此刻的靜谧。
六點半,面包車七拐八拐,進了村子後在一棟紅白配色的小樓前停下。
“外爺家到了!”李耀祖歡呼出聲,這吵醒了沉睡了一路的李蘭花。
她揉揉眼睛,下意識問道:“咋啦?”
“蘭花,到你外爺家了!”湯麗雲即将見到自己的娘家人,因此此刻連說話的語氣都分外柔和了不少。
蘭花也下意識笑了出來,“走,咱們下車去!”
就在這時,車外一道略帶興奮的男聲響了起來。
“小姨、姨夫!蘭花妹妹,桃花妹妹!”
桃花下意識朝他看去,隻見一個長相周正、身量高大的男人正站在車窗外朝她笑的一臉燦爛。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