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魯國公府前,衆女眷行至門房,天色已暗。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兩道打傘的身影引人注目。
沈羅身着墨色鬥篷,挺立與天地之間。眼中關注皆為喬芷柔一人,柔情似水間又夾雜着江湖兒女的豪爽,比之一般世族多了份灑脫之感,單從外貌而言沈羅足以與喬氏相配。
“夫人,我來接你歸家。”
沈羅撐着傘去接妻子,傘的方向全向着她,并不介意自己大半身子在外頭淋雨。
“你怎麼來了。”喬芷柔受邀前來,是帶着丫鬟和車夫的,并不需要沈羅親自來接。
沈羅單手将為妻子準備的白狐鬥篷披在她身上,“夜裡下了雨,我怕你受涼。”
喬芷柔回以他溫柔一笑。
傾國傾城。
門前衆人心思各異,都說喬氏嫁了個草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這沈羅縱使是牛糞,也是一坨好看且細心周到的牛糞。
沈音吃味:“哥哥有了嫂子,都不顧我這個親妹妹了。”
沈羅這才注意到沈音,“哦,你也在呢。”
果然是親哥呢。
沈音:“……”
其實馬車停在門口,女眷們上車并不會淋多久的雨,但自己淋着雨上馬車,别人卻有體貼周到的丈夫千裡送傘相護,相比之下……
“姑母。”沈策一手撐着傘,一手遞給沈音一把油紙傘。
他與沈羅一同前來接母親回去,隻是父親上前時他立在原處未動。天色已暗,他隐在暗處衆人隻是見其身影,看得并不真切。如今他上前給沈音送傘,門房前的燈籠照亮他清俊的臉,衆人聽他叫沈音姑母,都猜到了他的身份。
沈音原本就不喜歡沈策,後來知道女兒被他所惑便更加不待見,可在外人面前,她不會做得太明顯。
“多謝。”
她接過沈策遞過來的雨傘撐開,立在馬車前為上馬車之人打傘。
沈音:“媛兒,你先上去。”
楚連媛年紀小,也沒有多想,聽了大伯母的話就上了馬車。
楚連溪跟在她身後上馬車,經過沈策身邊時,還是忍不住看了他。昨日父親去沈府的時候他在不在,他是否知曉長輩鐵了心要她與二表哥定親?
“哎!這郎君怎麼長得與齊王如此相像?”也不知是哪位夫人突然出聲。
這話使場面一度沉靜,此時沈羅已經扶着喬芷柔上了馬車,也不知這句話聽見沒聽見。但楚連溪聽得真真切切,她見沈策面色如常,罔若未聞。
可連她都聽得見,他又怎麼會聽不見呢。
沈策淺笑唇邊弧度不明顯,見她愣在原地看他,溫言出聲提醒:“上車吧。”楚連溪聽話鑽進了馬車。
沈音握着雨傘的手泛白,她顯然生氣了。
她上了馬車将傘遞給唐氏後,一言不發鑽進了馬車,憤然甩了簾子濺起不少水花。馬夫揮着鞭子,将馬驅趕前進。
後頭來的是三房的馬車。
唐氏也是依葫蘆畫瓢,撐着傘讓女兒們上馬車。
楚連璇上去後輪到楚連念,她在沈策出現後,眼神便離不開了。
“母親,你先上去,我給你打傘。”
唐氏竟不知自己女兒這麼有孝心,她欣慰地将手中的傘給她,然後自己鑽進了馬車。
楚連念羞答答朝沈策走近了兩步,魅着嗓子答謝:“多謝表哥的傘。”
她們三房與沈家并無姻親關系,她喚他表哥本是不妥的。
“三小姐客氣了。”沈策客氣疏離。他餘光盯着楚連溪的馬車,随意對楚連念說道:“雨天路滑,在下告辭。”
“表哥,你的傘。”
楚連念失落看着他漠然離去的背景,怅然若失。
她悻悻然竄進了馬車。
唐氏:“怎麼傘還在?”
楚連念:“表哥沒要,他已經走了。”
“什麼表哥,你又不是大房的人。”唐氏對于喬芷柔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喬芷柔的這個大兒子,她可不想沾邊。
“母親~”
“好了好了,沈家這麼大産業也不會在乎一把傘的,你稍後交給門房吧。”
“母親,你不是在為我的親事煩惱嗎?我看沈大哥就……”
“打住,誰都可以,他不行!”唐氏未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你别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你看哪家會把好女兒嫁給他,身世不清不楚的。”
楚連念聯想起先前賞花宴的事,動動腦子便想到了前因後果。不過她還是小聲嘟囔:“這有什麼,沈家那麼大産業都是他在管,我看他身世再清楚不過了。”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三三兩兩的馬車從魯國公府駛出,朝着不同的方向。
沈羅和沈策去時乘坐一輛馬車,回時沈羅與喬芷柔一輛,沈策自然是獨自一人乘坐一輛。
暗霖悄無聲音潛入。
他見沈策閉目養神,靠他耳邊低語。
沈策聽後緩緩睜了眼,語氣充滿着玩味:“齊王。”
齊王趙栝,先帝的親弟弟。十八年前,娶了北國的和親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