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連溪的肩上嗓音溫潤和煦:“起風了,小心着涼。”
楚連溪想要拒絕可在接觸到他目光時,被生生壓了下去,隻好乖乖點頭應着。其實她現在已不像先前那麼怕他,可她總是拒絕不了他。
不管任何事。
他二人并排走着,偶說兩句話搭着,她有心想問問小樂,但沈策閉口不談。連溪也隻好作罷。
到了南苑門口,沈策停了腳步,沉沉說了句:“南苑到了。”
楚連溪恍如隔日。那是她來到沈家堡的第一日,她迷了路。也是他送她回來,說的也是這句話。當時她覺得一路很長,很煎熬。今日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可她卻不覺得漫長。
沈策:“怎麼了?”
“沒什麼。”楚連溪回了神,低着頭越過他,進了南苑。剛走兩步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疾步走了回來,解下披風還給他。
“披着吧。”沈策就着她伸過來的手,推了回去。
“不用了。”楚連溪将披風塞在他手裡,逃也似的跑了。
沈策望着她的身影,默默出神。過了良久,才離開。
竹林靜谧,沈策信步走着,修長的身影照在竹竿上,搖曳而孤獨。
“暗霖、暗羽。”四周看着空無一人,實則隐着數名暗衛。
“屬下在。”暗霖暗羽現身,拱手在沈策面前。
“日後你二人負責暗中保護表小姐。”
二人皆是一驚。
他們并不屬于沈家堡,而是大公子私下培植的暗衛。統共隻有十一名。
除了暗鷹在明,其餘人皆隐于暗處行事。他們隻聽命大公子,且隻有大公子。他們接手的任務要麼驚險要命,要麼責任重大。至于保護人這種,怕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且大公子還派了兩人。
“是。”他二人雖有疑惑,卻還是依言領命。
這兩日,連溪在南苑裡頭鼓搗,哪兒也沒去。要說她在弄什麼,那便是鼓搗她的那些私産。小樂的事更加堅定了她想要辦學堂的決心。孩童還小,隻是吃飽肚子卻不學是非,有心人稍加利用,便會是助纣為虐的幫兇。最後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暗處的暗羽不明所以:“表小姐真奇怪,這銀子數來數去,是會變多嗎?都鼓搗兩日了。”
暗霖:“你可别小看了這位表小姐。”
暗羽疑惑:“怎麼說?”
暗霖神秘莫測:“這位表小姐我在溧縣見過,那時同大公子去抓那采花雙雄,大公子頭一回見她……就把她抱進了屋。”
暗羽啞然:“不能吧。”
“如何不能,我親眼所見。”
暗羽是十一名暗衛中唯一的女性,要說她不仰慕沈策,那是不可能的,但也僅僅如此。隻是跟随大公子這十幾年來,她唯一見過在大公子身邊待得久的,也就是杜家的杜月。杜月對大公子的心思倒是明明白白,大公子十年來卻毫無表示,要說杜家和沈家也是門當戶對的,且大公子與杜家公子素有交情,緣何大公子不回應杜小姐呢?暗衛們一緻認為,大公子事事聰慧,隻在男女方面遲鈍,應是他唯一的短闆了。
隻是在這表小姐面前,又似乎無師自通了。
“墨竹,你把這些金銀折成銀票。”屋内,連溪吩咐着墨竹。墨竹穩重,銀錢的事交給她,可安心。
“好的,小姐。”墨蘭墨竹已經知道自己小姐的計劃,她們不懂什麼行得通行不通,隻知道要聽小姐的話。
墨蘭:“小姐,那我做什麼?”
“你這幾天去粥棚幫忙,看哪些小孩子需要去學堂,給他們統統登記造冊。”
“登記造冊?”
“就是姓甚名誰、家中還有誰、是否識字等等。”
“是,小姐。”墨蘭雖不及墨竹穩重,卻也是十分伶俐的,一點就通。
暗霖與暗羽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見了震驚。
這表小姐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連溪連着忙了兩日,點算了自己的私産,又将一些不常用的首飾折了現,她這些銀子估計隻能租一個不大的學堂,購置些書籍筆墨,堪堪夠用罷了。
可是還得請夫子,請一個夫子肯定不行,因為她并不想讓孩子們隻是簡單的學四書五經。四書五經隻是輔助,最主要的是要他們學會一技之長。
而且筆墨紙硯耗費大,需不定時的采買……她并沒有打算讓學子出束脩。既然決定了做,就要做到底、做到徹底,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可難處似乎有點多,她私産不少,可有出無進,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連溪正在苦惱時,平時這個時間應在外面忙碌的沈策來了南苑。
他帶了封書信。
說,阿晉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