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千湖說道:“上次夜裡我追的人,他身上掉落的圓銅便是拱衛司的信牌。但我今天來,不是想說他們,而是想同江大人與伯母說,我已得到消息,陛下以江家相要挾,令江流柒嫁與南戎蠻王,為大甯和親,我想,她應該是答應了。”
夏清蓉瞪大眼睛,“她答應了?”
範千湖點頭:“否則江家有難,她不能不從,且聖旨已下,她無法抗命。”
夏清蓉心裡忽上忽下的不安起來:“我說陛下怎麼無緣無故的非要冊封小柒做郡主,我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因為這個,這可怎麼辦,老爺,南戎那種地方,小柒怎麼受得了啊?這一去,我們還能再見到嗎?”邊說邊掉下眼淚,也顧不得在範千湖面前是否失禮了。
江遇之蒼涼的臉上拂過陰霧,聲音中帶着落寞:“你從哪裡知道的消息?聖旨還沒下,你怎麼會提前知道?”
範千湖說道:“江大人,自然有人告訴我,但我不能說出來,想必你們心裡也應該清楚,方蔚白去了一趟京都,為何回來就必須要做驸馬,為何要突然退婚,為何江流柒突然封了郡主?這一切背後的用意,你們應該比我清楚。”
江遇之和夏清蓉雙雙沉默,他們心裡也清楚陛下對他們的态度,隻是他們一味地退讓,希望以此換來安穩,平安的度過餘生,可是現在,陛下顯然沒有打算放過她們,江流柒已經被陛下安排去和親了,就等于已經對他江家下手了,那以後呢?還會怎樣呢?
範千湖繼續說道:“江大人,伯母,你們願意看着你們的女兒去那南戎之地和親嗎?本來已被退親,對于女兒家來說就已經是受了打擊,現如今又拿你們做要挾,逼她去南戎,江大人,您征戰多年,心裡自然是知道那南戎荒蠻,根本對我大甯就是百般挑釁,現如今他們想要和親,其實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您應該清楚,南戎與我大甯必有一戰,如果到那時,江流柒必死無疑,陛下把他送去南戎,根本也是沒有顧念她的生死,她在南戎能受到尊待嗎?如果這個時候我們不救她,那她以後的路隻會越來越難走。”
夏清蓉一直流眼淚,心中已經是無法控制,她的女兒哪裡能去那種地方吃苦,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離故鄉千裡之遠,再難相見,她對着江遇之懇求道:“老爺,我們不能不管小柒啊,她若去了南戎,該怎麼生活啊?”
江遇之心中已是悲怆,但還是安撫道:“可是晚心和見明還在朝中,我們如果貿然行動,連累了他們該如何是好?”
夏清蓉顫抖的說道:“但小柒她是為了江家才選擇去南戎,我這個做母親的,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啊!”
範千湖心中恻隐,“江大人,我先前說拱衛司的人已經盯上了江家,就是想和您說,陛下怕是早就已經對你們有所想法,雖然我不清楚您和陛下之間的事情,但我猜想,和親隻是第一步,他明知江流柒與方蔚白之事,卻依然強行拆散,那便是有了打算,如今,不是你們一味的退讓就可以換得平安,江家每一個人都牽動着彼此,江流柒若是去和了親,江家下一次面對的恐怕就比這更嚴重了。”
江遇之忽然看向眼前的年輕人,冷靜泰然,眼神堅定,于危急中前來通信,讓他心生敬意,“範公子,今夜為何來江府告知我們,可是有了應對之策?”
範千湖謹慎說道:“我觀察了,今夜府裡沒有拱衛司的人,所以說話還算安全,晚輩與江流柒同窗多年,有些交情,且晚輩不願看見大甯拿一個女子去維系和平,我堂堂大甯男兒,熱血奮勇,理應在戰場上打敗他們。今夜來府裡,就是想征詢江大人和伯母的意見,如果你們同意,我即刻就去救她。”
夏清蓉驚訝道:“救她?你要怎麼救?”
範千湖分析道:“陛下一定會怕夜長夢多,想盡快把江流柒送去南戎,按時辰算起來,今日她應該已經面聖了,想來明日便會上路,我就不去京都了,去了京都怕是以我一個人的力量也無法撼動什麼,我打算直接往徽州的方向去,按照禮儀規矩,大甯的送親隊伍隻能送到徽州邊境,再往南走就是南戎了,他們便會與南戎使臣交接,屆時大甯的使臣就會返程,我準備就着這個契機,想一些辦法,把江流柒救走,這樣,大甯的使臣也不會知道是我,如果南戎來報,我們已經走遠,那一帶本來就山匪為患,也許他們以為是山匪也說不定,不會想到是大甯人的。”
江遇之擔憂道:“可是你一個人,怎麼對抗那麼多人?”
“我會見機行事,趁夜裡他們熟睡的時候,我就去找江流柒,我之前看過那裡的輿圖,那裡山多林密,我們如果逃脫了,先尋處山林躲着,先把她救出來再說。”
江遇之說道:“範公子,劫了和親的郡主,怕是殺頭的大罪,大甯和南戎都不會放過你,就算你們逃出來了,蘆州怕是不能回了,你預備怎麼辦?而且這一路,你跟着東躲西藏,我江家怎能如此連累你?範知府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