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昌說道:“太子莫要說情,江侍郎殿前失儀,蘆州失力,理應責罰,如若不乏,滿朝文武如何安撫?就摘了這侍郎帽子,回鄉好好學學禮儀吧!且江家規矩不嚴,教育出的子女皆不能顧及大體,江家父母連同受罰,考慮他們年紀大了,也受不了牢獄之苦,不妨就北上去修繕戍邊城牆吧!”
江流柒瞳孔放大,震驚的後退一步,她不敢相信災難如此便來了,竟然要她全家都受這苦難,少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眸楚楚可憐,“陛下饒命!還請陛下開恩!”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沖動其實抵抗不了這堂堂皇權,在這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她如一隻蝼蟻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她隻不過是替自己争辯了一次,就換來全家的災難,她該怎麼辦?
周敬昌笑道:“我又沒有要你的命,何來饒命一說?況且,你是寡人剛剛封下的郡主,自然可以繼續回府過你的安穩日子,江侍郎禦前頂撞,江家教子不嚴,那也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
多可笑的理由,多可怖的安慰,她一人豈能安穩度日,她的父母兄長都受了難,因她受難,她怎能置身事外,不過是沒有從了周敬昌的和親計劃,就要遭受如此對待,皇權,果真讓人敬畏。
周行求情:“父皇,還請三思!”
江見明沒有說話,沒有求情,也沒有安慰,隻是冷冷的接受着這一切,這些年,他早已經摸透了這門道,他不願意攪進這波谲雲詭之中,可今天,是他妹妹,他不能不管,同時,他也深深知道,以卵擊石,破碎至終。
周敬昌直了直身子欲起身,“寡人乏了,衆卿無事便退朝吧!”
見周敬昌要走,江流柒忽地擡頭,神情凄冷,似是做下決定,冷冷說道:“陛下,臣女願去南戎,護我大甯無恙!”若是不說,江見明和江家恐怕就要因她而受牽累,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置身事外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方蔚白,或許不久前,他也曾面對過這樣咄咄逼人的皇權,面對身後的方家,所以,他選擇了退步,該理解嗎?但這一次,她與他不同,她沒有辜負任何人,唯獨,隻她自己。
“小柒!”江見明着急喊道。
周行也擔憂的看着。
可江流柒淡淡說道:“小柒身為大甯長樂郡主,承蒙陛下厚愛,自當為大甯盡些心力,哥哥隻管護好江家,莫要因小失大。”
聽到江流柒如此說,周敬昌狡黠的眼睛裡露出光來,面上卻依舊威嚴的說道:“好,江家果然能以大局為重,那一切便作罷,明日,寡人會派人護送你,代大甯前去南戎,今日,你就好好準備吧!”
江流柒雙手交疊,聲音冰冷:“遵旨。”
滿朝文武散後,江流柒癱坐在地上,江見明上前扶起她,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江流柒轉過臉,眼淚便貼着臉頰淌了下來,方才的堅韌和無畏此刻在哥哥面前終于繃不住了。
江見明看着江流柒無聲的掉眼淚,心裡更是難受到極點,心疼的說道:“小柒,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我們想想辦法,不去南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