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吩咐。”
“江家小女江流柒,我已命人給南戎送去折子,和他們和親。”周敬昌語氣的平靜似乎在說着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一樣。
黑衣男子倏地瞳孔張大,不由自主的輕輕擡了一下頭,雖然他知道這是不應該流露出來的表情,經過訓練,也不應該出現這種反應,但聽到江流柒的名字,他還是下意識的微怔了一下。
周敬昌狐狸一般的狡猾,犀利的眸子立即察覺出什麼,但隻一瞬間,又恢複平靜的說道:“過幾日南戎來人了,你和他們對接,護送她去南戎。這些天,你需要保證她,一直在蘆州,畢竟知道這件事的,還有方蔚白,他怕是顧忌他父母,不會說出去這件事。隻是,聖旨一天沒下,這件事,秦使司就還需跟着。”
黑衣男子低頭俯身:“屬下領命。”
退出大殿後,黑衣男子從腰間摸出箭镞,對着月光看了又看,眸子裡映着月光發白的寒涼,透過男子挺直的後背,直至全身。
她要去南戎了,南戎是什麼地方?陛下終于要對她動手了,他該怎樣才能救她?他能救得了她嗎?
******
五日後一大清早,江流柒就束起了發冠,穿上了平日裡在書院穿的男裝,腿上傷痕還留有印記,但休養這幾天已經不疼了,想來今日就是方蔚白他們回來的日子,她要去城門口迎接他。
書院裡其實已經有一些人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沒有拆穿,雖然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但是去書院這件事,在江流柒心裡還是挺神聖的,而且考慮到方蔚白,她也都是着男裝前去。
“小姐,方公子他們約莫黃昏才會到,那麼遠的路程還要走一陣呢!”海棠看着江流柒大清早就穿上了男裝,似乎知道她家小姐是心急了,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海棠,一會兒你去請方櫻小姐,我們一起去接蔚白哥哥。”江流柒對着鏡子左右照着,生怕某一個角度的發絲沒有弄好,畢竟走了這麼久,還是挺想念的。
“小姐,要不要帶上你的鞭子,讓方公子見見你的武功長進了許多。”
江流柒興奮的點頭,這些日子,她确實苦練鞭法,一來是為了自己,二來也想等方蔚白回來的時候能給他一個驚喜。
少女接過海棠遞過來的鞭子,腦中忽然閃現出當日範千湖在崖底給她鞭子的場景,漆黑的崖底,寒冷的冰雪,他舉着光亮來救她,滾石落枝,火把忽閃,他遞給她鞭子,背她上去,雖然沒過多久,但仿佛已經經曆的一個輪回般深刻在心。
江流柒忽地嗤笑了一聲,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還欠了他五十兩銀子呢。
******
笑芙樓。
範千湖與柴風悠閑的吃菜喝茶,柴風說道:“聽說方蔚白他們今日就要回來了。”随即偷瞄了一眼範千湖的表情。
聽到這個消息後,範千湖臉上明顯露出不悅的表情:“回來就回來呗,去了趟京都,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還能吃了我不成?”
柴風繼續補充了一句:“回來了,他們可就要成親了。”
少年内心忽地咯噔一下,雖然他知道這是必然要發生的事,他也不能做出其他違越之事,隻是當真正要面臨這一刻時,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倔強使然,範千湖馬上又裝作不關他事的說道:“我們還需要送禮?她還欠我五十兩呢!利息還沒和她算呢!”
“當日看見她父母,也不知道是誰親口說不用還了。”柴風漫不經心的說着。
“去去去,我那是客套,不還可不行。”範千湖說完就站起身來。
“你幹什麼去?”柴風擡頭問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走,找她要賬去!”少年說的理直氣壯。
“喂喂喂,這眼看着他們就要回來了,這會兒功夫,江流柒怕是已經到城門口了......那個悍婦,怕是也要一起去的。”柴風思考着,表情有些抽搐。
範千湖反問:“方櫻?你還怕她不成?”
“也不是怕......”
話音未落,柴風就被範千湖架起了胳膊,拖着走了出去,“不怕就跟我走,廢什麼話。江流柒要不還錢,就讓方蔚白還!”
柴風痛苦的說:“你何必追着這五十兩不放呢?你又不差這五十兩......”
奈何隻剩他獨自的哭号聲飄在風中,範千湖半點都沒有理會,今日聽到方蔚白要回來了,他胸腔又升起一股無名火,總之想起他就煩躁,不提五十兩還好,一提這茬,正好去要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