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訂婚了,你……”鐘珩溪頓了頓,似乎在想怎麼表述才比較委婉。思然總是恨她,怪她,可她到底是自己的女兒。
鐘珩溪還在想措辭,倒是喬思然先開了口:“你要是擔心我當人家的小三,那麼你放心吧,我之前就說過,現在再重申一遍,我有底線,我還不至于賤到去當人家的小三!”
她挂了電話。
膝蓋隐隐作痛,她蹲了下來,把自己的頭埋在臂彎裡。
她心裡難過。
沒人能體會得了她的難過。
她已經失去談爅了,現在還要失去他唯一留在這個世上的東西。
***
許承嶼坐在沙發上,手裡捏着藥盒子,卻不打開它。
王嫂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就退下了。
今天她來上班的時候發現許先生在家,倒是沒看到喬小姐。
先生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回瀾清名邸了,難得回來一趟不知為什麼臉色還難看得很,她可不願意杵在他面前惹他厭煩。
王嫂轉身去了廚房,留下許承嶼一個人在客廳裡。
許承嶼捏着藥盒子,想着昨晚喬思然離開包間前回頭看他的那一眼,心裡五味雜陳。
明明前一分鐘還在替他擋酒,後一分鐘就能說離開就離開。
喬思然酒量不好他不是不知道。
聖誕節的時候,他和她一起過的。
那晚,她隻喝了兩杯紅酒就醉得一塌糊塗。
她靠在他身上,雙眸有些渙散,對着他撒嬌:“我都站不穩了,你怎麼就不抱住我!”酒氣朝他噴來,他卻不覺得厭惡。
喬思然從來不跟他撒嬌的。她總是規規矩矩地聽他的話,偶爾提點要求,他會即刻掐滅她的想法。被他拒絕後,她也不會再争取。
他倒覺得她這樣撒撒嬌,很生動。
他記得,他第一次依着她的意思抱住了她。她難得地主動吻了他,他甚至覺得她沒有像平時那樣拘謹。
他自然不會推開她。
可現在,她喝醉了,卻跟着别人跑了。
他倒不知道喬思然還認識傅氏的那位年輕總裁傅尋之。
傅氏這兩年生意越做越大,他和傅尋之沒有直接生意上的往來,偶爾見了面也隻是點個頭的交情。
他聽人說,傅尋之兩年前離婚了,如今還單着。
想到這裡,許承嶼将藥盒扔在茶幾上,忽然連藥也不想吃了。
他靠在沙發上,點開手機,有幾條信息進來,不過都是有關工作上的信息。那個女人的信息一條都沒有。
手機響了,是老爺子打來的電話。
許承嶼接了。
“今天回來一趟。”老爺子說,不是商量的語氣。
許承嶼回道:“我有事,不回去了。”
“有事也給我回來。”蒼老的聲音裡帶了點脅迫。
許承嶼挂了電話,站起身來,沖着廚房裡王嫂的背影:“王嫂,晚飯不用替我準備了,今晚我不回來了。”
王嫂從廚房探出頭,應道:“好的,許先生。”
許承嶼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一會兒把門鎖密碼換了,換好後新密碼發給我,不用通知别人。”
王嫂看着許承嶼的背影,小聲嘀咕:“這又是鬧哪樣?”
***
許家老宅。
來開門的還是老宅的老傭人張嫂。
張嫂接過許承嶼遞給她的西裝外套,笑眯眯的:“二少爺瘦了好多啊。晚飯我多做幾個你愛吃的菜,一會兒你多吃點。”
許承嶼點頭,心思卻不在這兒。
“知道老爺子叫我回來什麼事嗎?”他問。
張嫂放低了聲音:“是你聯姻的事,多的我也不知道。”
許承嶼又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家裡依舊是老樣子,父親看他不順眼,明着暗着譏諷他兩句;許揚還是那副死腔,都二十了,還跟個青春期孩子似的,飛揚跋扈的勁兒就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個小屁孩;還有許霧,被許家認回來也有幾年了,怎麼看到他還是那副小白兔看到大灰狼的樣,躲躲閃閃遮遮掩掩,一股子小家子氣,父親居然還想讓許霧去聯姻,就她那上不了台面的樣,他倒要看哪家的公子哥兒會娶許霧。
隻有老爺子,一臉雲淡風輕喝着張嫂炖的蟲草竹絲雞。
晚飯後,許承嶼跟着老爺子去了書房。
許容康開門見山:“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回來?”
“爺爺讓張嫂知道,不就是讓她給我遞消息,既然這樣,幹嗎還要問我?”許承嶼滿不在乎地說。
老爺子精明得很,會不知道張嫂什麼消息都往他這說?
許容康拎起拐杖朝他胳臂上來了一下:“臭小子,敢取笑你爺爺了?”
“哪敢!”許承嶼忙拿過茶幾上的茶壺,給老爺子杯子裡添茶,“爺爺喝茶!”
許容康淡笑着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小嘬一口。
“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梁家的大女兒梁倩我看着挺好,知書達理,溫婉得體。他們梁家和我們家也算門當戶對。我看你也有心進軍半導體那塊,梁家在半導體塊做得還行……”
許承嶼打斷他:“爺爺要是覺得梁家好,那就梁家吧!我……無所謂的。”後半句他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的。
許容康眯着眼睛盯着他,半晌才問:“你不用再想想?”
許承嶼不作聲,小口小口喝着水杯裡的白開水,腦子裡又浮現出喬思然離開包間時的背影,還有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