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興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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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的雨水過後,氣溫下降得更明顯了。
璀璨又熱烈的夏季徹底沒了蹤影,大片大片的黃葉漫上了街道,石闆鋪成的路徑彎彎曲曲地穿過族地,角落裡的苔藓凋僻了不少。
午後的陽光溫和柔軟,銀杏落了滿地的小扇子一樣的金黃葉片,漫山遍野的楓葉濃烈又鮮豔。
穹野的雲朵潔白纖巧,宛若薄薄的棉絮,被水洗過一樣澄澈的湛藍像是在白紙上暈染開來的藍墨水。
宇智波神奈踩着石闆鋪成的階梯,像是小松鼠一樣,蹦蹦跳跳地往下蹦。
小姑娘烏黑的頭發在腦後束成一股,随着動作一起一落,背後的兜帽一颠一颠的,柔軟的陽光淋淋漓漓地潑下來,趴在兜帽裡的狐狸被颠得昏昏欲睡,身體蜷縮成了柔軟的一團,溫順地趴在裡頭。
宇智波神奈踩着石闆一蹦一跳地從綿延的青石台階上跳了下來,滿地的落葉在風中起起落落,深秋的街道散發着幽靜安谧的氣息。
下了台階往前走一段路就是賣丸子的丸子店鋪,門後垂下的厚重門簾映着宇智波一族的團扇家徽,無聲無息地說明這家開店鋪的主人是宇智波族人。
門簾的罅隙裡溢出茶水的清香和丸子的甜膩,宇智波神奈停在了店門口,微冷的風打着旋兒從腳邊路過。
丸子店鋪的門簾被掀起,淺金色的陽光潑在了微微卷曲的發梢上。
掀開門簾的少年人拎着兩個紙袋,看到門口的小姑娘的時候,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陽光柔和了上揚的唇角。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腦袋,宛若一隻剛從樹上蹦下來的松鼠看到人一樣,“鏡。”
宇智波鏡笑彎了眼睛,“不叫哥哥嗎?”
小姑娘把兩隻手塞進了外套的衣兜裡,頭頂的一小撮呆毛桀骜不馴地翹起,“不想叫就不叫咯。”
被放在兜帽裡的狐狸甩了甩柔軟的大尾巴,從小姑娘腦袋後面探出個腦袋來。
“好過分啊。”宇智波鏡傷心地眨了眨眼睛,還舉了舉手裡的紙袋,“我可是特地買了丸子想去拜訪呢。”
隻認丸子不認人的無情小孩毫無愧疚,“那你可以現在就把丸子給我了。”
“先叫我哥哥?”宇智波鏡笑眯眯地說。
小姑娘歪了歪腦袋,貓兒似的眼睛眨了眨,柔軟又無害,卻透着貓科動物的狡黠,“原來你是想聽别人叫你哥哥呀。”
小姑娘反手把趴在兜帽裡的狐狸掏了出來,舉着狐狸怼到了宇智波鏡面前,“來,叫哥哥。”
夏油傑:“……”
你讓一隻狐狸叫哥哥,什麼毛病?
宇智波鏡:“……”
這什麼小機靈鬼?
宇智波斑不在,熊孩子不定期不做人,損招一茬接着一茬,沒完沒了,狐狸已經麻了,不依着她,在場的人百分之二百五都要遭殃,沒完沒了,跟五條悟一個糟心樣子。
狐狸耷拉着眼皮子,穩如老狗地對上了對面少年清澈無垢的眼睛,語氣四平八穩地‘嗷嗚’了一聲。
宇智波鏡:“……”
最終宇智波神奈得到了想要的丸子,宇智波鏡還是沒能聽到那一聲想要聽到的‘哥哥’。
兩個人都是丸子店裡的常客,老闆娘特地給兩個人沏了兩杯茶水,粗瓷的杯子冒着朦胧的水霧,一大一小坐在了店門口的長凳上,排排坐吃丸子。
狐狸蜷縮着尾巴趴在被時間磨砺得平滑的長凳上,稍稍擡起了眼皮,目光所及之處是傳統的日式房屋的飛檐疊瓦,屋頂整整齊齊地排列開來,陽光淋淋漓漓地潑進陶瓷瓦片的罅隙裡。
宇智波鏡忍不出伸手在狐狸柔軟的脊背上摸了摸,被太陽燙過的動物皮毛柔軟溫暖,泛着一股幹淨清新的感覺。
狐狸稍微擡起了眼皮,左右沒有像熊孩子一樣做出太出格的行動,便沒有表露出抗拒的意思來。
宇智波鏡微微擡起頭,目光所及之處,黑色的貓靈巧地跳上屋頂,靈活得宛若水裡的魚一樣竄過屋脊。
“天氣真好。”宇智波鏡發自内心地說。
“阿鏡,你好像個老氣秋橫的老頭子哦。”小姑娘含含糊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宇智波鏡轉頭就看到小姑娘柔軟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隻把腮幫子塞得孤孤單單的小松鼠,又像隻小河豚。
宇智波鏡忍不住帶着笑意開口,“怎麼又給我換稱呼了?”
“我高興呗。”小姑娘含含糊糊地開口。
咽喉處泛起一陣被堵塞的沉重感覺,宇智波神奈手腳麻利地拿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堵在嗓子眼裡的甜膩糯米混着甘澀的茶水,沿着食道滾了下去。
“不能叫哥哥嗎?”宇智波鏡托着腮,笑容溫和開朗,像是撥開遮擋層疊灌木叢的那一刻,将視線映得明亮清澈的陽光。
“我高興呗。”小姑娘的回答還是一樣的幹脆利落。
柔順亮麗的呆毛在小腦袋上一晃一晃的,宇智波鏡忍不住地想要摸一摸小姑娘的發頂,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手心即将要觸及那柔軟的發頂的時候,卻收了回來。
宇智波鏡想起,除了小姑娘的伯父,還沒有人能獲得摸頭的殊榮,哪怕是作為小姑娘親爹的宇智波泉奈也至今沒能獲得。
“這是明目張膽的偏心啊,奈奈。”宇智波鏡歎了一口氣。
“我高興呀。”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
毫無顧忌地承認自己的偏心,帶着自我的任性,像極了一隻貓兒,貓都是特立獨行的生物。
“嗨依嗨依。”宇智波鏡歎了一口氣,“稍微有點嫉妒族長大人了呀。”
宇智波鏡垂下眼簾,明亮的眼瞳裡覆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像是漫上樹影的溪水,忽而變得沉靜。
“奈奈……你,有想過提前畢業嗎?”宇智波鏡動了動嘴唇,話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想要收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宇智波神奈神定氣閑地吃掉了一個丸子,神定氣閑地擡起茶盤裡的茶壺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了茶水。
“無所謂啦。”宇智波神奈說,“我畢業還是不畢業都沒有差。”
褐色的茶水裡浮動着細細的茶梗,倒出垂着門簾的屋檐。
“我又不做忍者。”宇智波神奈晃了晃腳丫子,漂亮的貓眼微微眯起,毫不意外地看到宇智波鏡露出驚愕的表情。
“麻吉?”少年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一點兒,“族長大人同意了嗎?還有泉奈大人……”
宇智波鏡的嗓音堵在了嗓子眼中,遲遲未能把下面的話說出口,坐在長凳上的小丫頭晃着腳丫子,從茶杯裡騰出的水汽将孩童稚嫩的眉眼氤氲得朦胧柔軟。
他下意識地明白了,宇智波泉奈那邊暫且不清楚,宇智波斑這邊是沒有想要阻撓她的意思,反倒是任其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