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到落腳地，璃月姐姐們就立刻把我圍住了。女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滿心滿眼都是擔心，生怕我下一秒就那維萊特生吞活剝了。

“那個那維萊特也太過分了！居然敢這麼對待缈缈，水神也不責怪他，這不就是看帝君不在了欺負我們嗎！”

我趕緊安慰她們：“沒事的沒事的，據我所知那維萊特先生已經活了很久了，大概率和我們不是一個物種，可能常識也不太一樣吧。”

姐姐們反駁：“就是活得久了才更該有常識，難不成還越活越回去了？”

我隻好陪着笑安撫：“那也不怕，你們忘了我是誰啦？我身上有仙家們的法寶，就是他真有非分之想也動不了我的。”

女孩子們這才稍稍安心了些。

楓丹那邊送來的禮服是非同一般的華麗昂貴，還找來了專門的化妝師做妝造，一層又一層的裙擺壓在腰上，我隻覺得舉步維艱。

外交官姐姐看着隻有我如此複雜的服飾，垂眼不知在想些什麼，轉頭和手下吩咐了些什麼，随後又派了人緊緊跟着我。

門外，迎接我們的是一位高挑的女性。

陌生的楓丹女人胸前别着雷系神之眼，神色淡漠的女士在看見我時微微鞠躬，深紫色的眼眸在發絲下若隐若現：“初次見面，我是楓丹庭決鬥代理人，克洛琳德。我很抱歉那維萊特先生讓您遭受了困擾，芙甯娜女士讓我來負責您在楓丹時的安全問題，希望我們相處融洽。”

說罷，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我面前展開，克洛琳德替我提了一下裙擺：“請随我來，小心腳下。”

我回頭看了看外交官姐姐，得到了她默不作聲的肯定示意後，才小心翼翼将指尖搭上克洛琳德的掌心。

克洛琳德并不是個非常親切的人，但在一路上也沒有讓我處于無話可說的尴尬境地，還貼心地為我道：“您身上的衣裳是當下楓丹時興的款式，缺點是不便行動。您放心，若是覺得不習慣的話，待會面結束後會有更衣的時間，我們為您準備了更适合舞會的輕便裙子。”

我小小地松了口氣：“那可太好了，裙子很漂亮沒錯，但腰上感覺像挂了千斤墜，久了還真喘不過氣。”

說着，我擡頭看向她：“不過，這麼漂亮的裙子隻穿一次就換掉也太可惜了，楓丹的留影機很出名，克洛琳德女士可以在那之前和我拍張照合影留念嗎？”

克洛琳德一愣，下意識低頭對上我的眼眸，我帶着笑意回望她。

夜晚的月光似乎也格外偏愛眼前的少女，如銀白的薄紗般輕輕覆蓋在她的臉頰上。神明的女兒一如傳聞中那般美麗，即便克洛琳德并沒有覺得這面容有精緻到讓神明都醉倒的程度，但還是在此刻因略帶撒嬌的請求聲而動容。

身為決鬥代理人，克洛琳德堅守職責，從不做份内以外的事情。

克洛琳德扶穩我的腰，讓我借力順利度過難搞的台階，随後才在我身側輕聲說：“宴會現場會有專業的攝影師，我會一直随行您的身側，等明日讓他們為您加急奉上照片。”

我朝她露出歡喜的笑容：“真的嗎？謝謝你克洛琳德，辛苦你了！”

僅僅幾分鐘，我便明白克洛琳德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給我的感覺和賽諾很相似，都是身居高位的武官，都有雷系神之眼，都不苟言笑、令人畏懼。

但越是這樣，就越好刷好感。

能打動賽諾的那套放在克洛琳德身上同樣适用，她會警惕攀關系的自來熟，卻不會警惕我這個沒有任何殺傷力，也不需要從她身上獲取任何利益的人。

神明的孩子擁有世間所有的一切，連神明都要偏愛的人獨獨為你釋放善意的時候，很難有人會拒絕。

克洛琳德一直陪在我的身側，帶我與各色官員會面，楓丹的水神與審判長公務繁忙，忙碌程度不亞于正在重新整頓國家政務的納西妲，舞會開始前暫時還見不到他們面。

和人交流、尤其是和正經人交流真的很累，這跟平時應付教令院裡的學生老師們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時間一久我便有些招架不來。

好在萬能的外交官姐姐很快就接過了這一重任，把面露難色的我給擋了下去。克洛琳德送我下去換衣服，走出門時白花花的閃光燈差點閃瞎我的眼，克洛琳德停頓了三秒給記者拍攝後便徑直送我離開。

忽然，一聲熟悉的呼喊聲自遠處響起：“斯黛爾小姐，看這邊——！”

我下意識回頭，對上了夏洛蒂驚喜的雙眼，我笑着和她擺擺手，示意要去換衣服後得到了她“ok”的手勢，随後消失在建築群中。

夏洛蒂在這之後被同行們團團圍了起來，大家谄媚地和她攀關系：“沒想到夏洛蒂連這樣的人物都認識，果然是少年英才不容小觑啊……”

夏洛蒂動作靈巧地躲過同行的圍攻：“報導講究時效性，我可沒時間在這裡和你們耗，回見哈！”

說罷，她迅速跑到安全的地方和同事們交換照片以及文字内容，在布置下梳理歸納的任務後又急匆匆返回，以争取到拍攝水神大人和審判長的最佳機位。

我換上的第二身裙子簡潔了不少，比起楓丹服飾，更像前世見過的禮服。

不過，能讓神明贈送的自然不是什麼便宜貨，哪怕是一條簡潔款式的白裙，裙上的暗紋依舊精緻非常，身量裁剪也恰到好處，難為裁縫能在沒有我親身測量的情況下如此快速且精确地做出這身裙子。

舞會上，那維萊特再次對我誠懇道歉，我表面上大度地接下道歉并表達了對新裙子的喜歡，實際上依舊有些發怵，把所有的功夫都使在了水神身上。

等外交官姐姐兜了一圈再次回到我面前時，看見的已經是我開開心心地挽着水神的手喊她芙甯娜的樣子了。

芙甯娜遠比克洛琳德更好攻略，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芙甯娜并不像一位神明，反而更像個外強中幹的小女孩。

合格的舔狗會順着芙甯娜的話講，替她掩飾所有下意識的緊張和尴尬，在我發現我喊“水神大人”時芙甯娜并沒有特别開心，反而有種莫名的心虛後，我借着交朋友的名義問她能不能直接喊名字。

“納西妲也是我的好朋友，平日裡大家都喊她草神大人，但其實私底下我們都是叫名字的。”

芙甯娜猶豫的态度瞬間被我這句話撫平，她接受了我的提議，和我愉快地聊着天。甚至在中途還帶着我回了趟房間，我們在沒有記者的注視下開心地吃着蛋糕喝着紅茶，暢所欲言。

芙甯娜，似乎很擔心自己是否像一位合格的神明。

我沒有戳穿她顯而易見的僞裝，其實芙甯娜的身份給了她得天獨厚的保護，民衆盲目信從神明，審判長五百年來又與水神形影不離，不會有人質疑水神不像神明。

我隻是笑着和她聊些神明私底下的小毛病，好讓她神經放松些，告訴她神明其實也不都是靠譜的。

我跟她說：“帝君經常化身為普通人到人間遊走，不過他做貴金之神做慣了，總是忘記帶摩拉，我隻好在每個月都往璃月彙錢，幫忙還上他在外面記的賬。”

芙甯娜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摩拉克斯不帶摩拉？真的假的！”

我認真地點點頭：“當然啦，雖然都是神明，但其實都有些小缺陷。像風神大人就喜歡到處遊玩，他最不靠譜啦，小時候他還想喂我喝酒，差點被帝君狠狠揍了一頓。”

芙甯娜“噗”得一聲笑了出來，我也順勢牽上她的手，朝她眨眨眼：“這些都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芙甯娜，咱們是好朋友，你可千萬不能洩露出去噢。”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歎了口氣道：“要是被爸爸還有風神大人知道我在背後說他們的糗事，那我肯定要倒大黴的啦。”

芙甯娜仗義地拍拍胸脯，給我下保證：“放心，我以正義之神的名義擔保，絕對替你保守秘密！”

我順理成章地抱住她：“芙甯娜，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以上，就是我和芙甯娜結交的全部經過。

外交官姐姐震驚地看着我和水神你侬我侬黏黏糊糊的樣子，扶額暗暗感歎：“原來凝光大人說的都是真的……”

靠林缈小姐，真的能勾引到神明啊！

不過，哪怕我和芙甯娜再好，我也明白這個國家真正在幹事的是那維萊特。

我把了解到的這點告訴了外交官姐姐，自己琢磨着：“楓丹的形式和稻妻類似，神明存在但不怎麼管事。唯一的區别是雷神威嚴很足，而水神和審判長更像是相輔相成的，難道我真的得去接觸一下那維萊特……”

外交官姐姐緊急打斷我的話，鄭重其事的對我說：“不不不，缈缈，聽着，你的到來與我們而言是錦上添花，兩國關系還沒有到需要犧牲你的色相去奪取利益的程度。”

帝君幾千年來就收養了這一個女兒，璃月還需要她去裙擺外交，那别說帝君本人會被氣活了，就是平民百姓也得對七星群起而攻之。

她放緩聲調哄着我：“所以，你隻要當這是公費旅遊就好了，凝光大人把你交給我，其實并沒有需要你做什麼，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有些猶豫：“這是不是不太好……”

國家大事任我這麼兒戲可行嗎？

外交官姐姐摸摸我的腦袋，說：“當然沒問題，更何況你已經起過作用了，你在稻妻就做的很好呀？除了必要出現的場合，你想去哪玩，去認識什麼朋友，都可以的。”

這位在出行之前與我毫無交集的女性在此刻布滿璃月女性的柔和，她溫柔得如同月亮，像母親，也像姐姐。

在她的鼓勵下，我順從内心離開了我畏懼的那維萊特，開始在楓丹内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去見了卡維的母親法拉娜。

法拉娜對我的到來并不驚奇，她理解我的不請自來，她的丈夫也比我想象的要通情達理——雖然也有克洛琳德就在門外等候的原因。

法拉娜給我拿了些茶點，再次見到她時，我發現法拉娜已經老了。記憶中的她善良、年輕、漂亮，是個多愁善感的憂郁少女，否則當年我也不會脫口而出喊她姐姐。

如今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迹，她成了個溫和的婦人，連帶看向我的目光也平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