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鐘離先生寫了信,問候了一下他在璃月的情況,拜托他幫我向萍姥姥、留雲真君還有魈上仙問好,可以的話也幫我看看申鶴的近況如何,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最後才提了一嘴魔鱗病。
璃月港與須彌城之間路途遙遠,送信速度并不快,更别提還撞上了海燈節的時候,等信件慢悠悠地重新寄回時,天氣已經過了最冷的時候。
帶着沉木熏香的信件被交到我的手上,但隻有信件,沒有附帶的包裹,我當時心下一沉。
信件展開後映入的是鐘離先生一貫的寫信風格,字如其人,形神兼備,他耐心的回應了我的問候,又告訴我一一探訪過仙家們,也将他們的回複都覆于信上。
他告訴我,申鶴很想我,修行之路孤獨艱苦,申鶴難得與人類能夠和平相處,回來的時候可以多陪陪她。
在信件的最後,鐘離先生告訴我,魔鱗病暫時無解,他與須彌的神明已許久沒有建交,草神沒有遞來求助的枝桠,岩神自然不能随意插手他國事務。
我忍不住歎氣,但好在,信封裡還有一張薄薄的紙,紙張記載着調養身體的藥方和藥膳。
信尾,鐘離先生告訴我,雖然沒有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但這裡有在古籍中尋找的古法,以及白先生給予的調養方法,讓我拿去給朋友試試,好歹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過得舒服些。
嗚,鐘離先生真好。
我感動萬分,拿着這張紙去買來藥草,一起帶着送去了呼瑪依家。多虧了這些藥方,迪娜澤黛身體确實好了不少,至少我順順利利地在拍畢業照的那天看見了她。
優雅大方的呼瑪依小姐眸光似水,雙手交疊與身前,柔軟的袖子遮擋住纏着繃帶的雙臂,讓她和一個正常的普通人沒什麼區别。
她聲音溫和,柔柔地對我說道:“畢業快樂,斯黛爾。”
她拿起一條精緻小巧的眉心墜,替我打理好頭發,首飾挂在發間,垂下的珠寶點綴眉心。
“這條眉心墜名為【Chiri tikka】,有飛鳥的寓意,這是特制的小巧版。”
迪娜澤黛撥弄了一下我額上的首飾,大小姐出手皆非凡品,整條首飾純金純銀,哪怕份量不重,價格對于普通學生來說也算昂貴了。
她對我微微笑着,真摯地祝福:“你已經像飛鳥一樣自由了,祝賀你。”
我摸摸額頭,粲然一笑:“謝謝你,迪娜澤黛,我很喜歡!”
遠處忽然傳來同級好友們的呼喊聲,還有青春洋溢的小學妹們抱着留影機過來問我能不能合照,她們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不染社會塵埃:“學姐,斯黛爾學姐,我們聽說你好久了,可以合個照嗎?”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當然可以,但能不能先麻煩你給我和我的朋友拍一張呢?”
小學妹欣然答應,相機咔嚓一聲響起時,我和迪娜澤黛的合影照片也緩緩滑出,甚至連因為不習慣這邊氛圍而遠遠觀望的迪希雅都被我扯過來照了一張。
合照結束後,我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人群淹沒了。
我與迪希雅和迪娜澤黛道别,應付起帶着笑意的友好同窗,有稻妻的學員甚至拍完後眼淚就立刻掉了下來,哭着說稻妻太遠了,以後估計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我哭笑不得地将人摟進懷裡安慰,說哪天去旅遊的時候一定找她玩。周圍人見狀頓時熱熱鬧鬧地喊了起來,有活潑愛玩的女孩甚至故意靠我身上,演技拙劣地抹着眼睛:“人家也哭了啦,我也要抱抱和安慰!”
一天下來,光是合照就讓我腰酸背痛,笑得嘴角都有些僵硬。
但仍有些遺憾,我的親朋好友們并沒有悉數到達,哪怕是最清閑的麗莎。麗莎遠在蒙德,據說蒙德最近事務繁忙,遇到許多麻煩,她與年輕的琴團長需要合作周旋其中,實在分不出時間跑來參加我的畢業照,對此深表歉意。
賽諾忙于公務,幾天前就托人傳話給我,說最快也得今晚才能趕到,如果中途出什麼意外,恐怕就得過幾天再來彌補了。
至于行允,他更是大忙人,作為繼承人,如今已經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畢業季正處夏季,正是絲綢賣的最好的時節,他忙的腳不沾地,行老爺也不可能讓他千裡迢迢過來隻是拍個照。
我歎了口氣,開始收拾東西。
早就結束流程,找了位置一直在看書等我的艾爾海森見我終于完畢,一起湊過來幫我提東西,幾束巨大的鮮花被他抱着,看着有些滑稽。
他有些無言:“……過幾天就凋謝了,送鮮花實在是不能理解的行為。”
我無語凝噎:“大哥,那叫浪漫叫情懷,鮮花隻是寄托這一瞬的感情的,大家總有一天要分道揚镳,就像花束總有一天要枯萎,不是很合時合景嗎?”
“我的意思是,這其中付出的金錢和回報太過不成正比。”
“……艾爾海森,你不是文科男嗎?怎麼比理科男還要死直。”
艾爾海森正色:“你這是刻闆印象。”
我懶得理他,跟這人說情感說不通。
但就在我們走在回學生公寓的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時,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艾爾海森比我率先警惕回頭,卻又頓了一下,随後,我的雙眼便被一雙手蒙上了。
少女古靈精怪的嗓音從我身後響起:“猜猜我是誰?猜對了沒獎勵,猜錯了有懲罰哦!”
我隔着掌心眨眨眼,配合地裝起害怕:“好可怕哦!讓小女子鬥膽猜測一下,來者該不會是大名鼎鼎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聲名遠揚的——”
聲音拉高,感受到身後愈發愉快的哼聲,我忍不住笑了:“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小姐,對不對?”
“猜對啦!”
眼前的雙手被松開,胡桃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跟前,一副驕傲的樣子:“就是本堂主!看在你一下就猜出我身份的份上,就給你點小獎勵吧,你現在回頭,可以看……咦!人呢!”
胡桃原本得意洋洋的眼睛猛地睜大,連走幾步:“剛剛還在這的,跑哪去了!”
我心裡已經隐隐對胡桃口中所說的人有了猜測了。
雖然滿含期待,但我還是先抽離出來安慰胡桃:“又不是小孩子了,走不丢的,别擔心。”
胡桃崩潰:“我才不擔心他走丢呢,我擔心的是等會兒會有一大筆欠款進賬啊!”
我:……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就在我一句一句寬慰胡桃的時候,另一邊傳來了兩人邊走邊交談的聲音,三人一齊望去,卻看到了風格迥異,卻相處異樣和諧的兩人緩步走來,談笑自如。
來人正是賽諾和鐘離。
所有人互相看清對方的時候,賽諾朝我揮揮手,神情輕松:“看看誰來了?”
鐘離唇角微揚,朝我伸手:“缈缈,許久不見,畢業快樂。”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盡管早就猜到了會是鐘離,可真的見到鐘離踏入異國國界,隻是為了慶祝我學業結束時,驚喜還是猶如飓風一般席卷全身。
我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我在原地“嗷”得尖叫了一聲,把所有東西扔到了本就不堪重負的艾爾海森身上,張開雙手往前沖了上去。
“鐘離先生——!!”
我圈住他的脖頸,跳起來緊緊抱住他:“鐘離先生,我好想你!超級想你!”
鐘離先生被我帶着轉了小半圈,最後接着我穩穩停住,帶着笑意低頭看我:“還是和小孩子一樣。”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長發,替我将跑歪了的學士帽扶正,看看我又看看賽諾:“近來過得如何?你和賽諾都還好吧?”
忽然的,艾爾海森想起了曾經的一段對話。
【好話不聽就算了,哪怕鐘離先生我都沒這麼讨好過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鐘離先生?那又是誰。】
【你不認識的人,是我和賽諾的小秘密,你滿意了嗎?】
現在看着三人顯然互相認識的樣子,艾爾海森自然将一切都反應了過來。
原來這就是賽諾和她的“秘密”。
可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被稱為秘密的?是因為僅限于她和賽諾認識,還是因為——
艾爾海森的眼睫往下壓了壓,這是他思考事情時的下意識神态。
還是因為他有什麼特殊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