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功的找到了一台回收的機械,而第二台離的也不遠,鈴稍加計算就确定好了路線。安東帶着漢斯回去了,我們稍作休息,簡單恢複了一下體力,緊接着便繼續向空洞深處進發,去尋找走失的掘進機。
根據格莉絲的定位來看,掘進機離得不遠。如果空洞内部沒有變化的話,我也能記得大緻的路線。本猜測起掘進機出逃的原因,是像漢斯那樣對日複一日的生活産生厭煩,還是因為孩子成長了,需要接觸更多的新的事物了。珂蕾妲覺得好麻煩,機械就是機械,雖然這個是公司的招牌,但不管怎樣,像養育孩子一樣照顧數個大型機械還是太累了。
格莉絲還是不太認同這個觀點。她認為,智能機械就是用于代替人類的。機械擁有如人般的思想,這是對他們為了人類而犧牲的補償。鈴不是很理解,既然知道機械注定會更換,又或者說壞掉,那為什麼還要花費那麼多的心血來對他們進行思想上的教育?
能夠在空洞内部自主作業的智能機械,可以完美的聽懂并完成他人所下達的指令。這是白祇重工的核心競争力,是市場上不曾出現過的東西。我是明白這點的,雖然不管怎來想,擁有自我意識和人類感情的機械都不在适用于純粹的工作了。機械會因為區别對待而感到憤怒麼?機械會因為心懷愛戀而和愛人私奔麼?顯然,這些都是會的。正如格莉絲所言,她不接受自己可愛的孩子們半夜聚會飙車,嘗試非法的以太混合燃料,在機體上制造塗鴉和劃痕。她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變成無法無天的叛逆的猛獸。
但是不管怎樣,在我看來,擁有自我意識和獨立思想的機械本身就和人類無異。就像在新艾麗都這個神奇的地方,我能看到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生物。不可否認,他們都是新艾麗都德公民,他們有身份,有工作,有住所和屬于自己的家人。這其實是件很離譜的事情。我想,在我原本的世界裡,大概是不存在這樣完全獨立的機械的。可是在這,在新艾麗都,就連街頭的邦布都有獨立的思想,隻是這種思想所帶來的并非公平對待,邦布仍不算人,不算市民。
孩子叛逆是常有的事情,本是這麼安慰格莉絲的。雖然我們大家都想象不到幾個大型工程機械要怎麼才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不過鑒于漢斯确實把我帶跑了,珂蕾妲覺得大家還是有必要認真對待這件事情的。工用機械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隻是這些想法不能夠影響到整體的工作,珂蕾妲說公司是承擔不起如此巨額的損耗,而這些損耗又僅僅是因為孩子叛逆。就因為幾個家夥的小脾氣,讓公司失去巨額财産後還要被媒體和衆人批判。珂蕾妲并不願去幻想這樣的結果,隻是機械而已,機械就是機械啊。
小不點,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格莉絲提出了反駁的意見,她并不認可作為社長的珂蕾妲的主要觀念。白祇重工就是靠着智能機械起家,也正是智能機械帶着大家一點一點走到現在。珂蕾妲揉了揉眼睛,她說我知道,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那麼智能。
兩個人的想法好像永遠也無法達到一緻。本擔心她倆吵起來,急的毛都出油了。我站在倆人中間,用身體擋住了她們看向彼此的視線。格莉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不想吵架,也沒必要吵架,想法不同是很正常的事情。鈴出來打圓場,她說是啊是啊,畢竟每個人想的事情都不一樣。Fairy說目标就在不遠處,大概很快就可以到了。
話題轉變的有點生硬,但好歹是給了個台階。格莉絲順坡下了,珂蕾妲沒有任何的表示。她看起來并不想放過這個話題,可是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格莉絲捂着腦袋,她說好了繩匠,來帶路吧。
小小的邦布立刻行動起來。鈴說這附近以骸數量衆多,要小心行事。隻有本和我回應了她,剩下的二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鈴很無奈,她自己拿出了炸彈,隻身一布開辟出了一條并不寬敞的小道。我們好像看見了格萊特的身影,就在不遠處。
我看到她了,但是要怎麼樣才能接近她呢。格莉絲終于擡起了腦袋,鈴挺直腰闆,她說這可真是問對人了。她帶着我們走到了一個裂隙旁,說從這裡可以繞過去。我們進入了裂隙,跌進了較深層的一個好似坍塌的廢墟中。本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珂蕾妲看向遠方,她指着疊成堆的以骸,問鈴這真的是正确的路線麼。
抱歉....這是不可抗力!哲心虛的聲音自邦布日内傳出。本說咱們得小心點了,這個數量的以骸說不定會引起空間的紊亂。珂蕾妲點點頭,我們小心而快速的前進着,在進入到安全區後,大家松了一口氣,可是很快,新的問題又來了,我們要怎麼出去呢?
格莉絲想了個好主意,她掏出炸彈,直接給地面破開了。我們被爆炸産生的氣流沖了上來,亂七八糟的摔在了上層的地上。更靠近炸彈的的我和本被炸的灰秃秃的,同時朝格莉絲投去了困惑的目光。格莉絲嘿嘿一笑,她說不管怎樣,這不是上來了?咱們快走吧。本抓了抓自己打卷的毛,一句怨言都沒敢說。
格萊特就在前面,格莉絲激動了起來。我們來到了格萊特所在的區域,大型的機械卻一下子不見了蹤影。本困惑的舉起爪子,他說怎麼感覺這的場地布置的如此奇怪。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感覺這裡像是在搞什麼奇怪的儀式。沒死完全的以骸被擺成了一個圈,廢棄的牆壁上布滿了窟窿。有人在地上畫了個巨大的愛心,并用紅色的油漆點綴了一番。
哪來的油漆。
這個布置.....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就好像是.....婚禮現場?本說着說着,差點把自己吓着。珂蕾妲不解的張着嘴,她說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這是婚禮現場的?
那有一條路,兩邊看起來像招待賓客的地方,本指了指前方,珂蕾妲更困惑了。她覺得本想的有點多,這怎麼看也不能是婚禮吧。格莉絲說也有可能,但是這樣的話新郎和新娘都是誰?我說新娘的格萊特,新郎是真白君。
格萊特啊.....她要結婚了麼?話說,真白君是誰啊。本瞪着他小小的眼睛到處看,可這附近除了那個爛尾樓就沒有什麼東西了。他不敢相信,驚恐的低頭看我。我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去,真白君屹立在我的面前,看起來破破爛爛。
你好,你的戀人呢?我問他。
她在準備我們的婚戒,真是可愛的姑娘。隻是很遺憾,我并沒有手指,也沒有辦法移動。希望她不會因此而懷疑我對她的愛。真白君的聲音聽起來很深情。我拍了拍他凹凸不平的牆面,表示不會的。
格萊特深愛着你,我想是這樣的。你或許可以再自信一些,你們兩個是非常般配的。我說。
.....她還好麼....我看見她在和那棟爛尾樓對話,額那個樓說話了麼?珂蕾妲的表情扭曲起來,捏着錘子的手在微微顫抖。本說沒有,至少他沒聽見。珂蕾妲喃喃着完了,等過兩天一定要帶她去醫院瞧瞧了。格莉絲在找格萊特,她說信号消失了,她現在什麼也接收不到,鈴問了問Fairy,也攤着手搖頭。
我看向遠處,那有個龐然大物正在快速移動。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穿梭至我們面前,發出尖銳的恐怖的叫喊。她說是誰擅自進入了老娘的私人領域!是不是找死啊!我們一起擡頭,巨大的破拆鋸自空中砸下。珂蕾妲拽着我想就跳去,我摔在地上,周圍的塵土飛揚。
格萊特站在我滿面前,眼神兇狠,好似要和我們大幹一場。她說我們是破壞她愛情的壞人,是永遠也無法理解她的内心的愚昧的人類。我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對她說我理解你。
哎,是你啊。她眨了眨眼睛,把鋸子轉了回去。我說是我,我來參加你的婚禮了。格萊特指了指其他人,她說那她們呢?我說她們是你的家長,特此來見證你和真白君的愛情。
真的麼!你們大家都支持我們!格萊特一下子高興起來了,格莉絲雙手合十貼在臉邊,她說想不到啊,可愛的小掘進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長成了一位出色的少女,現在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啊。珂蕾妲看看格莉絲,又轉頭看看我,她和本對視,又低頭看向地面,半死不活的以骸抽動着,發出無力的呻吟。
是,是的。格萊特害羞了,若非提前知曉,否則我絕對想象不到剛才那樣暴怒的工程機械原來是這樣一個容易害羞的性格。她說她已經布置好了婚禮的現場,也做好了結婚用的戒指。說着,她拿出一個用鋼筋掰成的圈,很得意的像我們展示起來。
真是太厲害了我的小掘進機。格莉絲尖叫着,珂蕾妲捂住臉。本說這是不是就是.....慈母多敗機?格莉絲不樂意聽這話,她說自己的孩子當然要好好的寵愛才是。她已經做好了見證的準備,這樣偉大的愛情,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格萊特希望由我來宣讀他們的誓詞,但是我完全不知道這該怎麼說。為了不讓女孩難過,我隻能硬着頭皮上了。我們沒有走流程,因為空洞裡沒有那麼多的觀衆和鮮花。我站在樓房和機械的腳下,顯得渺小又無助。
親愛的掘進機小姐,你是否願意和真白君先生成為夫妻。呃無論病痛和種族,無論空洞和枷鎖,你是否願意與他生生世世呆在一起,永不分離?我問道。
我,我是願意的!格萊特看向真白君,我又說出了另一方的誓詞和詢問,可高大的爛尾樓沉默着,他一句話也沒說。
格萊特瞪大眼睛,她有些害怕了。她說真白君,你在聽麼。樓房仍不回答他,我們沒人知道他的想法。格萊特擡起爪子,她碰了碰真白君的牆壁。
牆皮掉落了,一塊接着一塊。格萊特把這當成了拒絕,她無措的後退,踩死了一隻以骸。珂蕾妲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的有些摸不着頭腦,邦布坐在本的肩膀上,鈴也很疑惑。
他什麼也沒說麼?本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