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燭火搖曳,昏暗的光映照在淩兒扭曲的臉上,她鬓發淩亂,單膝半跪,用劍撐着身體,數道傷口潺潺往外湧着鮮血,但她似乎并不覺得疼痛,眼神時而痛苦,時而茫然,時而癫狂。而在她不遠處,靠着柱子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昏迷的紅淚被護在懷裡隻看那雙手血肉模糊的樣子,便讓人不忍直視。
男人的臉一半隐沒在頭發裡,看着有幾分熟悉——阿華?!他護着紅淚藏在這裡?不對!方才柳落白問的是誰護着紅淚他們,莫非阿華也是需要保護的人?難不成妖元魄在他手裡?!
當前的事态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如夢一般的不真實。
“淩兒!淩兒!你醒醒啊,淩兒!”見到眼前情狀,錦瑟悲痛不已,欲沖過去,卻被月華攔住。
“她說不定已經被那叫蒼桧的煉成活人傀了,你此時過去,是害她還是害自己!”月華說得毫不留情。
“都是我的錯,一開始我就不該答應她,讓她守在這裡。我害了她,也害了紅淚他們!”錦瑟紅着眼,大顆的淚珠滑落,我見猶憐。
“出來吧。”進來後一直沒說話的柳落白忽地打開玉扇,扇面上的幾隻燕子紫光流動間開始拍打着翅膀,随着翅膀扇動得越來越快,它們突然沖出扇面化作紫色的箭射向被一方簾子擋住的角落!
“砰”的一聲巨響,紫光似撞到了什麼阻物。一道白光之後,虛空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不斷擴大,七零八落地掉了下來,還未沾地便化作輕煙消散空中。
“想來,這位便是我家師傅苦尋的摯友吧。我當叫如何稱呼呢?不如直接稱前輩可好。前輩在上,蒼桧在此有禮了。”一身華服,鑲玉嵌金,連系發的頭帶都綴着一顆碩大的瑪瑙,今日離得近,看得更清楚些,這蒼桧滿身邪氣,晴川與寒枝比心眼确是差了許多。見柳落白未搭理自己,蒼桧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錦瑟滿面淚痕,厲聲道:“賊人!淩兒好歹與你情深一場,你竟還對她下手,你還有沒有心?!”
“喲!這位美人姐姐,你别亂說話啊,我可是天祈觀的道人,哪會是什麼賊人。我此番前來,還不是為了你們。”蒼桧頓了頓,如同講悄悄話一般,指着地上摟着紅淚的男人輕聲道,“這妖物潛在你們坊内有段時日了,不要擔心,我已經幫你們擒住了。就他現在這模樣,先不起什麼風浪了。”說完,似乎覺得自己講了個不得了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看着他那滿臉賤樣,我恨不得沖上去扇他兩巴掌!
“聽說你做活人傀頗有心得,淩兒的意珠呢?可否一觀。”柳落白信步走到淩兒身旁,擡起淩兒的下巴看了看她的眼睛。
“呀,前輩博聞強記,連意珠都知道!實在是佩服!”蒼桧面露驚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就在他埋頭的瞬間,我驚覺淩兒握劍的手動了!
“公子小心!”我與月華同時大喊道。
當是時,柳落白的眼睛突然變得光彩交錯,淩兒動了,也就動了那一下而已——她如同被吸走了魂魄,眼神渙散,身子一軟,直挺挺地栽進柳落白懷裡,手中的劍“咣當”摔在了地上。
趁着蒼桧愣住的瞬間,我迅速靠近,将月刃架在了他脖子上:“我家公子說了,淩兒的意珠交出來!”
蒼桧先是一愣,看到月刃,眼神立馬變得狠毒起來:“是你!”
我冷笑道:“既知是我,還不老實點兒!上次砍的是你蜘蛛的腿,這次别逼我砍你腦袋!”
“你,你!”蒼桧語塞,突想到什麼,笑道,“你家公子還不知道吧,你跟那躺着的都是一路貨色!”說着,又轉向柳落白,殷勤地說,“前輩,你可得小心。這女人絕不是什麼善茬,那晚我跟她過過招,她是妖,奸詐狡猾,陰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