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祖上就是依靠軍事而崛起,也被賞過一個不大不小的爵位,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爵位也走到了盡頭,但那沒有改變朱家子弟習武的習慣。
朱家别的人有沒有忘本朱槿榮不知道,但朱槿榮知道這朱承柔一定不曾忘本,他簡直是将幾人當當成麾下士兵在教訓,動辄以軍中刑罰對待自己幾個尚且幼齡的孩子,也不管孩子是如何的年幼。
縱使墊腳的石頭已經久曆風雨,但棱角仍未曾被風吹雨打磨平,女兒家細嫩的皮膚凡是挨了上去就是一片紅印記,朱槿榮咬牙跪了上去,即便三人是如何的不和睦,此刻都并排成一字。
大雪在烈日的照耀下已經迅速的消融,隻剩下幾點水漬顯示它來過的訊息,四下無人,也不介意再多說幾句話。
被毒辣的太陽曝曬,朱槿榮連鹹魚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暗地裡怒罵朱将軍是“寵妾滅妻的混賬玩意兒!”,又為自身的境況自憐。
“你們說,要跪到什麼時候?”朱槿榮問道。
“最起碼要跪到父親氣消。”朱桃立馬回應道。
“你說呢?你自小養在父親眼皮子底下,你覺得會跪到什麼時候?”
朱槿榮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朱校,朱校本來不想搭理她,可朱槿榮卻碰在了她被鞭子打出來的傷口上。
她往邊上挪了挪,盡量距離朱槿榮遠一點,不忿的說,“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這下子兔子死了,鬥雞也死了,該死的能死的都死了,你應該開心了吧?”朱桃咄咄逼人,看來跪祠堂也沒有能消磨她的非凡鬥志。
“小桃,還拿這些陳年舊事出來說嘴?!”朱槿榮早就想息事甯人了,鬥雞已經死了,罰也罰了,再計較也沒有意思,為難的隻有自己的母親。
朱桃見朱槿榮不站在她的這一邊,也是極度不開心的,“你什麼都放的開,什麼都能接受!也不看别人承你的情不承?”
那不承情的自然是指朱校了,她現在還拉着一張臉,仿佛别人欠了她什麼似的。
朱桃看到朱校那一張臉就覺得不憤氣,兩個人眼看就要再掐起來,幸好還有朱槿榮在中間起到了間隔的作用。
“你們要是覺得累,就靠着我點,我畢竟年紀大一點,能抗一點。”朱槿榮忍痛說。
雖然她年紀略長些,但身體素質不一定有兩人優秀,她早已經跪麻了雙腿,兩腿如同木頭一樣,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
“罰就罰!還尋什麼逃脫的法子!”朱校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刑罰,嘴裡不曾放過朱槿榮和朱桃二人,她根本就不領朱槿榮的情,腰杆筆直的就像松樹枝幹。
久而久之,幾個人也沒有了話語,朱槿榮和朱桃挨着搖搖晃晃,還能相互借力,那朱校卻是一個難得硬骨頭,筆挺的跪着,所以,在烈日下她第一個暈了過去。
眼看朱校一頭直愣愣的栽倒在地,朱桃癟了癟嘴,問朱槿榮道,“這愣頭青的傻子還活着吧?咱們要不要叫人?”
“叫了也白叫,不如不叫。”朱槿榮想了想,說道。
“或許她暈過去了,還能好受些。”朱槿榮說道,用手戳了戳朱校的傷口,朱校根本沒有反應。
三人這一跪,就是從天明跪到月上中天,其中朱桃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隻剩下朱槿榮勉強能應對,她還醒着,倒不是她分外能抗,而是腿經曆了疼到麻木,已經進階為不動也痛的階段,連暈過去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切最終在寒夜迎來轉機,雪又開始下了,就連暈過去的朱校也悠悠轉醒,是被凍醒的。
朱槿榮搓着手借此取暖,朱桃也将手藏進袖中,朱校皺着眉頭看着兩人,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氣候已然入冬,在滴水成冰的時刻,最終還是有人來了,不是别人,正是善憐兒。
善憐兒嬌小的身軀就像要被夜色吞沒,她偷偷摸摸的拿着一盒點心,做賊似的來了。
一盒子糕點裡到底有什麼朱槿榮也無暇去打量,她實在是餓了,什麼東西都可以,隻要能飽腹就行。
“我就知道還是你靠得住,我都快餓死了。”朱槿榮說,她贊揚善憐兒道。
“大姐兒快噤聲,我也是偷偷摸摸來的,要是被發現,少不了一頓闆子。”善憐兒壓低了嗓音。
她話還沒有說完,朱桃便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塊糕點去吃,那朱校也餓的厲害,不留痕迹的吞咽着下意識分泌的口水。
“你要吃嗎?”朱槿榮聽得清楚,故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