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看鏡頭，美女給我一點表情。”

即便這單生意不賺錢，樊欣也絲毫不敢怠慢，隻希望用自己的努力讓客人滿意。

但不論她如何引導，君君臉上始終罩着一層灰蒙蒙的情緒，就算妝容精緻、嘴角也努力上揚，眼神卻依舊空洞，現場的燈光，壓根沒法點亮她内心深處的黯淡底色。

“咔嚓！”

樊欣按下了快門，伴随着熟悉的響動，君君那張青澀而不快樂的面孔很快就定格在了畫框之内，而這一次，相片的數量又不對勁了……

這段時間，她的單反都沒再出現過之前那種異常情況，拿鄭虔當模特練手的時候，相機都好好的，所以樊欣都懷疑之前那些遭遇，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比如，或許她其實看到了狗子湯圓偷藏拖鞋的一幕，雖然沒太在意，但那場景已經印在自己的腦海中了；拳賽現場，樊欣“誤會”相機能幫自己預言李浩凡下一步走向和攻勢，可能也是出于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有，在相機裡看到林龍暴揍薛蕾男友那回，說不定是她的猜想投射到了眼前的畫面中……

經過一番自我麻痹，樊欣逐漸以為并不存在“魔力相機”這回事了。直到現在，她在剛才試拍的照片後方看到了相當駭人的場景：

照片的背景有點陌生，看上去像是宿舍的天台。眼前的君君，彼時以一種奇怪的姿态杵在樓頂邊緣處，與地面産生了接近45度的傾斜，看上去下一秒就要騰空了！

這姑娘，打算跳樓？！

怪不得，她看上去那麼不對勁……但如果都打算輕生了，還來拍照做什麼？就因為這次拍攝是免費的，所以不拍白不拍？或許她這會兒還沒想要自盡，是後來發生了什麼，才一時沖動？但也可能，她今天就是來拍遺照的……

樊欣險些被相機呈現的内容驚得喊出聲，即便及時捂上了嘴，還是被旁人看出了異常。尤其是坐在她鏡頭對面的君君，像是被吓到了，輕聲詢問道：

“怎……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麼？”

林龍更是擔憂得直接沖到了樊欣的身邊，想看看是什麼驚擾了她。

“沒事沒事，我……我不小心誤删了前面的一些照片，問題不大。看看這照片的效果，還行不？”

樊欣邊說邊側身将現場拍攝的内容展示給身邊的林龍，本意是想暗示對方一起看看其中的玄機，原本這相機就是從他手裡買的，說不定他知道點什麼呢……

奇怪的是，這一次，無論樊欣用多大力氣去點擊翻頁按鈕，相機都沒反應，隻是靜靜停留在剛給君君拍的這張證件照上。也就是說，相機裡“超現實”的那些部分，無論是延伸出的過去抑或未來的場景，都隻有樊欣本人看得到。

這一回，樊欣知道自己并沒有看錯，而且，她之前從沒見過這女孩，不了解對方，更不至于因為她的情緒狀态産生這些誇張的聯想。由此看來，這相機确實有問題。

“拍得挺好的呀。”

林龍不了解内情，隻知道憨憨地跟着附和。而且，他發現樊欣的身上總有種淡雅的香氣，像是栀子的味道，湊近時尤為明顯，林龍多希望能有理由在她的身邊多停留一會兒。

但看到樊欣作勢要繼續工作，他便知趣地退了回去。後來的拍攝也很順利，可當君君問起能不能當天取到照片時，樊欣猶豫了一下，正色說道：

“你是我們的第一位客人，我們非常非常重視，所以我需要多花幾天時間來修圖，直到你滿意為止。我們工作室主打的就是技術和服務嘛，後面還希望你也能幫我們多多宣傳呀。”

聽到這裡，鄭虔他們都覺着有點奇怪，畢竟，大家才見識過樊欣的“功力”，為鄭虔修圖那次也沒花多少時間，她明明能做得又快又好，這次怎麼就要幾天才能完成了呢？

但他們自然不會在客人面前質疑樊欣的決定，直到大夥兒熱熱鬧鬧将那姑娘送走以後，才由鄭虔作為代表率先發問：

“樊欣學姐，這次修圖是有什麼難度麼，為什麼要這麼久？”

“修圖倒沒什麼難度，我隻是覺着這個君君，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但我們隻是個攝影工作室呀，又不接心理咨詢的業務，這樣下去……”

鄭虔仍是不太理解樊欣的做法，況且，就算讓對方晚幾天來取照片，也不見得能解決什麼問題呀？但他的質疑卻觸發了徐可可的記憶，可可拍着自己的腦袋，打斷了鄭虔的追問：

“我想起來了！怪不得剛才就覺着這女孩子看着有點面熟，她之前去過心理咨詢中心，那裡應該有她登記的信息，我盡快去問問看……”

可可一邊說，一邊翻開了女孩剛填過的客戶資料，看到對方的姓名後，略顯吃驚：

“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