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言瞬間切換到了委屈頻道,無比柔順的垂下眼眸,睫毛輕輕顫動,像一隻不知所措的蝴蝶。
徐佳喲禮貌的同孕媽媽的關心表達了感謝,強笑着拖着賀玉言就走。
及至到了沒人的地方,賀玉言捏着自己的耳垂,望着滿臉愠色的徐佳喲開口道:“在家紡店你怨我不解釋,我這會解釋了你又生氣,那我到底是解釋還是不解釋?”
徐佳喲心裡默念了好幾遍不跟傻子争長短,壓着怒火咬牙道:“你那算哪門子解釋,這也就罷了,你應她話做什麼啊,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賀玉言眨巴了幾下眼睛,忖度了半日,眼神清澈,像是在和人證明自己,一本正經道:“可我确實是不抽煙不喝酒。”
這句話一說出來,仿若一拳重擊,徐佳喲隻覺氣得心髒疼,朝他擺了擺手,不想再與他說任何一句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默默拿着清單往購物車裡塞東西。
賀玉言瞧着徐佳喲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眼中的得逞如同春風化雨,溫柔的令人沉醉。
本着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這句真理,徐佳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買完了客房和露台以及大堂所需的床品四件套、窗簾、靠枕、地毯等物。
眼下是冬季,花卉稀少,徐佳喲便轉去花鳥市場買了些淨化空氣的綠植,放在每間客房的飄窗上。賀玉言另買了些藤蔓植物,說是要挂纏在四層樓的每層露台的護欄上。
從市集回來後,徐佳喲正在陽台同梅姨洗曬着新買的床品,就見賀玉言不知又從哪弄來足有一人高三人粗的常青綠植,放在民宿進門的木質牌匾下面。
頂着寒風擺弄了好一會兒後,賀玉言簡單的洗了個手,又繼續打造起民宿院中的景緻。
他在客房那棟的每一層露台上都擺了幾張椅子和桌子,既可以賞景又可聊天。又不知何時做了個提示内有咖啡的貼紙,醒目的貼在了民宿的大門上。
徐佳喲停下了手裡的活計,站在陽台上,看着他忙前忙後,連犄角旮旯都不放過。心湖的中央,似被輕輕螫了一點,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來,越來越大。
梅姨瞧了兩人一眼,心裡明鏡似的抿唇一笑,“嘩啦”一聲抖落開剛洗的床單,擔在晾衣架上。
徐佳喲被梅姨猛地一撞,臉色一紅,轉身繼續“對付”那一盆盆四件套。
梅姨搭着護欄往樓下看了小半日,對賀玉言越發贊不絕口,點着下巴對徐佳喲道:“喲喲,這小夥子人真挺不錯,阿姨覺得你真可以考慮一下。”
“可他是個遊客,又不屬于這。”
徐佳喲懶散地背靠着洗衣機,擡頭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眸光動了動,片刻後,眼底隐隐發暗。
“我是不會離開琪連山的,我也沒有理由讓他為我留下來。沒有誰天生應該為誰做出犧牲和妥協。”
梅姨神色黯然了下來:“你問過他的想法沒有?”
徐佳喲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了出去,搖了搖頭,目光更加落寞:“我不敢問,就先這樣吧。”
梅姨還欲說什麼,徐佳喲已經轉移了話題:“梅姨,我把二樓整理收拾出來了,我還買了兩個化妝台在裡面,一會兒把床品都晾出去後,我們就去搬衣服。”
忙了幾個小時,徐佳喲覺得自己腰都快斷了,總算是全都洗完了。
她看着陽台上晾的滿滿當當的各色床單被套,風一吹過,像是一面面彩旗飛舞,把冬日都顯得格外香甜和柔軟起來。
徐佳喲搭着扶手下樓和梅姨去店鋪裡拿衣服。碰巧看見拐角處的賀玉言,站在陰影裡,少見的陰沉着一張臉,将正在作響的手機粗暴的挂斷。
她心裡納悶,嘴剛張開想問,眼底劃過一絲猶豫,遲疑片刻後,又把話咽了回去。裝作沒看見,和梅姨挽着手往大門口走去。
賀玉言偏看見了她,換了如常的臉色,在她背後問道:“你這是又要去哪裡?”
梅姨見徐佳喲面上淡淡的,忙圓着場子說道:“那二樓不是收拾好了嗎,喲喲跟我去取衣服。”
賀玉言聽此說,顧不得休息,放下幹活卷起的袖子朝她們走了過來:“那正好,我開車帶你們去。”
“不用了,我已經叫車了。”徐佳喲極快的瞟了他一眼,将眼神轉向别處。
賀玉言神色稍愣,盯着手裡的車鑰匙,抿了抿唇,看着徐佳喲,似是還想說些什麼,但卻什麼都沒說。
“那,那你路上小心。”賀玉言聲音很輕,将車鑰匙重新放回口袋裡。說完便轉身,往民宿大堂走去。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這不是往人家心窩子裡戳嗎。就算人家要走,你也得給人留個好一點的回憶不是。”
徐佳喲揉了揉被梅姨剛戳的太陽穴,若有所思的看回大堂裡獨自坐着的賀玉言,一股難言的情緒如水泡一般,在她心裡一點一點浮了起來。
冬日天短,從市集把衣服搬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蘇灼從蘇羽那知道徐佳喲今日又忙又累,便特意從四山飯店趕過來幫忙。
“今日難得人齊,不如就在一起吃飯吧,我去做飯,小灼你來幫我。”梅姨使了個眼色給蘇灼,下一秒便将還發懵的蘇灼直接拉去了廚房。
隻剩了自己一個人的徐佳喲有些犯難的看着身邊重達幾十斤的藏服。坐在一樓大堂的蘇羽忙起身準備出去幫着一起擡到二樓,被眼尖的梅姨一把拉住。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别摻和。快回房間讀書去,等飯好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