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昱安也沒有走的迹象,遊栀覺得倆人一直僵持在這裡尴尬,索性帶着他下樓。
茶幾上放着一套粗陶瓷茶具,灰色茶壺上大寫着一個甯字。
遊栀手拿在茶壺柄上用力端起,就往茶杯裡倒,液體順着茶壺口往杯子裡流。
偏黃的茶水上漂浮着枸杞,布滿了水面。
燕昱安拿着聞了聞,但沒聞出來是什麼味道,“這什麼茶?”
“枸杞茶,對眼睛有好處的。”遊栀垂眸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位逐漸升到茶杯最頂端她才移開茶壺。
燕昱安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仰頭喝了一口,入口甘甜,随後便是一點酸澀。
他覺得還不錯,又喝了一口,“你泡的?”
遊栀雙手覆在杯壁,簡短回他,“嗯,因為每天對着書和試卷太傷眼睛了。”
茶幾上擺放的一本橙色書封被燕昱安發覺,茶杯被他放到桌上發出“哐當”一聲,他傾身拿起來一看。
這才看清全名。
《高考滿分作文》。
燕昱安饒有興緻地翻了幾頁,合上後又随手放回原來的位置,他不輕不淡說:“你還真是努力。”
遊栀沉吟片刻,溫聲回,“少了一分都要被甩到一千名後。”
燕昱安眉眼松和了一些,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這麼努力想考哪個學校?”
他本以為遊栀已經計劃好了哪個學校,所以當她話一出就讓燕昱安愣了片刻。
遊栀手指勾着另外一隻手的手指,語氣平淡的仿佛是在說别人的事,“不知道,應該會去北方遠離盛南。”
燕昱安頓住,分了幾秒視線給她,忽地他笑了,“你還挺有意思。”
遊栀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好評價,她像想起了什麼,難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說不定等不到讀大學那天呢。”
雖說這是玩笑話,但眼裡的黯淡是一點也藏不住,明晃晃的擺在燕昱安眼前。
他沉思片刻說:“不如我們做個約定?”
遊栀奇怪,“什麼約定?”
後來遊栀無論過了多少年載,都會時不時回憶起此刻。
燕昱安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黢黑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她,陽光照進來在他身上鑲上了一層暖黃的光圈。
“遊栀,我們一起去槐北大學吧。”
槐北大學是國内最好的高等院校。
遊栀現在這個成績如果一直保持,是穩能上的。
燕昱安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纏繞不絕,她在這一刻牢牢的記住了這個約定,“行啊,不過——”
遊栀話音一轉,略有些狐疑的看他,“你現在這成績?”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但燕昱安卻懂了,無非就是說他成績差,夠不上之類的。
燕昱安依舊靠在沙發背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變化,他懶懶一笑,“當初我能一年從吊車尾幹到三中分數線,我現在就能從折中成績幹到清大。”
他的語氣猖狂極了,但從他嘴裡說出來是意外符合他的性格。
遊栀是知道這件事的,“别人和我說過你這事,肯定很苦吧。”
燕昱安表情沒什麼變化,仿佛那段時間壓根給他造成不了一點傷害,“還行,也就睡一會兒。”
他又想起遊栀口中的“别人”于是問,“誰和你說的?”
“孟期辭?”
“夏姿意?”
他丢了幾個最有可能的答案給她。
遊栀想了想,倆個都給她說過關于燕昱安的學習,于是伸出手指頭比了個二。
燕昱安揚眉,慢悠悠丢出一個字,“行。”
這時。
大門開了。
夏姿意空着手回來,看到倆人坐在沙發上有些驚訝,“你們倆怎麼又混一起了?”
後面的孟期辭拎着大包小包,手腕上、手臂上都勾着購物袋。
他粗暴的把袋子往地上一丢,耳朵自動屏蔽夏姿意的不滿聲,轉而也問,“嗯?安安你怎麼沒去你舅那兒給那些小孩上架子鼓課。”
遊栀這時也才想起來了燕昱安每周都會去架子鼓興趣班,她有些讪讪的看着他。
燕昱安啧了一聲,輕飄飄的說:“請假了呗。”
孟期辭又覺得奇怪極了,“可是你不是一般沒有什麼重要事都不會請假嗎。”
才說完,燕昱安就快步走過去一把拽着孟期辭大刀闊斧的走了出門。
留下夏姿意和遊栀摸不着頭腦的面面相觑。
大門徹底被關上後,夏姿意也不管地上被丢的到處都是的購物袋,小跑到遊栀身邊坐下,“安安來幹嘛?”
遊栀老實的把剛才的事叙述了一遍。
剛說完就得到了夏姿意暧昧的擠眉弄眼,“我去,看不出來啊,安安這麼有耐心?”
遊栀說:“都是一個班的,估計怕我演講出問題丢他的臉吧。”
夏姿意小聲切了一下,“好好好。”
說完,她就撿起地上的購物袋往自己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