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安那樣的舉動,都還有人執着着要上門求親。
春日總是這樣,頻繁的雨水總是不經意來臨,到了早上又了無痕迹,隻剩下階前還有些雨水的濕潤,沾染在鞋底,翻湧着泥土的氣息,惹人煩惱。
蓮荷不在意這樣的天氣,自己的裙邊因為急着奔走已經弄髒了,她剛一進門就急着喊:“夫人。”
“怎麼了?”尤清蓉一眼就看到了蓮荷的腳底的泥土和裙擺上的灰,“這樣急,一副都髒了也不知道的。”
“外頭有人來為顧大人提親。”
尤清蓉聽後便斂了眼眸:“這有什麼的,先前不也有的嗎,顧大人自己會處理的。”
“這回不一樣,這一回隻有一位,而這位說是若顧大人不見他的女兒,便不會走的。”
尤清蓉哦了一聲,也不着急,還有心思撥弄着香爐裡頭的香灰。
“哎呀夫人,您怎麼也不着急的,若是顧大人真的和那女子相見了,您該如何?”蓮荷将尤清蓉手中的東西拿走,歎息地看着尤清蓉。
“該如何就如何。”尤清蓉也不生氣,看着蓮荷。
“夫人,”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在尤清蓉門口站定,“大人讓您去前廳,說是有客人來,還是女子,他不懂這些,要您一同去伺候着。”
蓮荷聽了就受不住了,她轉過頭對着尤清蓉道:“你看,這不就是怕什麼來什麼嗎?”
“夫人您别去,我去替您,看看那女子是什麼樣子。”
“我去吧,”尤清蓉拍了拍蓮荷的手,對着外頭的人點了點頭,“我即刻來,讓顧大人放心。”
昨日顧卿安的話并非是玩笑,眼下有人主動送上門來,要和顧卿安眉目傳情,那麼尤清蓉是要在場的。
蓮荷不知道昨日他們交談是什麼,所以才這樣擔心,帶這對尤清蓉來說,隻不過是遲早的事情。顧卿安下定了決心要折磨她,讓她痛苦,逼迫她認清楚自己的心,決定下來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
尤清蓉到時,亭子裡隻有一位女子,顧卿安不在。
尤清蓉看向了那位女子,容貌俊美,眉眼中有高貴的姿态,睥睨天下蒼生,誰都看不進眼中,應是家中富貴養出來的女兒,從來沒有苛待過。
那女子也是等得不耐煩了,擡起頭和尤清蓉對視,隻一眼,她便開口:“顧大人若是不想見我,也不用打發一個女子出來,直說便好。”
尤清蓉沒什麼脾氣,上前服侍着這位閨閣的小姐:“顧大人也許等下便來,小姐可以再等等。”
“你就是他房中從風月樓裡帶來的人?”那女子能在這裡,自然也都是知道了顧卿安的家中事,也知道了尤清蓉。
“是,但您放心,我和顧大人并沒什麼,來日也不會叨擾到你們。”
那女子還要說什麼,可這時顧卿安的腳步卻将她們的對話打斷。
尤清蓉一瞧今日的顧卿安,溫潤的藍色衣衫,襯得顧卿安身子修長挺拔,比那些高門子弟出來的富家少爺更多風流和尊貴氣質。尤清蓉偷偷觑了一眼,這位小姐看到顧卿安,眼中動了動神色,從不耐煩變成了羞怯。
誰能不喜歡顧卿安呢。
尤清蓉暗了暗神色,退到了一邊站着。
顧卿安隻看了一眼尤清蓉,見她低着頭規矩地站在一邊,他便懸下了一顆心,對着眼前的女子颔首後,也邀着這女子落座。
“在下顧卿安,是如今...”
“我知道你,爹爹同我說過了,你不用再說一遍,”那女子笑着說,“我叫羅雲一,今年剛十六。”
才剛十六的年紀,尤清蓉記着自己初見顧卿安,也是這樣的年紀,那時候她對顧卿安一見鐘情,發了誓要和顧卿安成婚。如今她已經不似那樣年輕了,可總有十六歲的少女會對如今已經是二十五歲更穩重的顧卿安動心。
如今的顧卿安已經不是四年前剛弱冠一年還有些莽撞的顧卿安了。
“羅小姐,有些事情我要同你講清楚。”顧卿安瞥了一眼尤清蓉,他下定了決心要讓尤清蓉心中痛苦,他端着茶盞,與羅雲一平齊,目光也都全然放在羅雲一的身上。
“若與我成婚,也許是要吃些苦的,我不及令尊那樣有錢,但是我對夫人也是會加倍愛護着的。”
羅雲一的茶盞和顧卿安的相碰,握着杯子的手也摩挲着顧卿安的手指,羅雲一說:“這有什麼,若是兩情相悅,這些都不算什麼。我若是喜歡了誰,那便是無論如何都要搶來,好好把握住的。難道顧大人也會自卑自己不是出身高門,所以這些年才不娶親?”
“也有吧,羅小姐和其他門第中的女子都不一樣,顧某從未見過像羅小姐這樣的女子。”
這樣子的大膽,敢愛敢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