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愚今兒正高興,一時忘形,陪着林大娘喝了幾杯。
江尋不喝,他笑着推辭:“大娘,總得有人留着收拾吧!”
林大娘撇撇嘴:“你這後生,就是活得太端着了,都是家裡人,何苦這麼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江尋沒說話。
林大娘便不再苦勸,和許若愚一起喝了幾杯。
江尋收拾好回房間時,許若愚就着燭光在看書。
他湊過去一看,看的正是許老爹留下的那冊子。
原先許若愚還嫌棄得很,現在挑燈夜讀着。
見江尋進來,她手舞足蹈地給他演示:“我方才打開這冊子,突然感覺到我爹留給我的這東西,不得了啊!他是不是在教我做什麼厲害的東西啊?子業,我覺得我爹,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鬼手劍聖’!”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擔心周圍還有那些來找“鬼手劍聖”的江湖人士。
江尋驚訝:“你不是說嶽父大人就是一個尋常的鐵匠嗎?”
“對呀!”突如其來的新發現讓許若愚有些震驚,又有些興奮,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家就是一個普通的鐵匠世家,未曾想父親還有這等本事,那丁香以後怎麼敢和她叫闆?她可是武林豪傑的女兒!
任她是書香門第又如何?
江尋卻考慮得長遠一些,他是從江湖中走過來的,知道江湖險惡,并不希望許若愚牽扯進去。
“若愚,”他低聲說,“此事不可張揚,若是以後有人來尋嶽父,你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難道你以為,這些江湖人士來找嶽父,會有什麼好事嗎?”
江尋嚴肅的語氣讓許若愚清醒了一些。
是了,父親若是真喜歡江湖生活,何苦帶着自己隐姓埋名,在這偏遠小鎮裡生活這麼多年,鎮南歡喜班的阮姑娘戲文裡還常說江湖上打打殺殺都是常事,若是卷進去,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更何況,她空有一身打鐵的本事,自小就隻學了些鐵匠吃飯的本事,認得幾個字,武藝方面一竅不通,她若是暴露了身份,誰能保護得了她?
難不成靠江尋?
許若愚懷疑的眼神在江尋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後收回。
算了吧!
他那弱不禁風的模樣兒,還有痼疾,雖不緻命,可看着也不像什麼有本事的,說不定還要自己保護他。
江尋不知道她心裡在嘀咕些什麼,隻是嚴肅地告誡她:“若愚,千萬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切記,切記!”
許若愚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唉!
自己如此“顯赫”的身份,卻隻能偏安于此,真是埋沒了!
埋沒了!
她帶着些許遺憾,解帶歇息去了。
江尋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冊子上,如墨一般的眸中情緒翻滾,半晌後,他吹滅燭光,屋裡陷入一片黑暗。
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份,許若愚的精神明顯和以前不一樣了,幹活都有勁兒了。
她覺得自己打的每一把鐵器都是一把武器,不像以前那樣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鐵匠。
許若愚拿着已經修補好的匕首回到藥堂,屋裡沒有人,她撓了撓頭。
平日裡恨不得長在藥堂裡的人,今日去哪兒了?
她裡裡外外找了一圈,最後在他們的寝房内看到他。
他關着門,背對着她不知道在看什麼,許若愚本想推門而入,卻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透過門縫繼續偷看。
隻見江尋把什麼東西收進盒子,又把那盒子塞進她梳妝台的某個角落裡。
那梳妝台雖說是為了許若愚打的,可平日裡她卻隻用着放在台面上的梳子和簡單的钗環。
其他太貴的東西,她覺得自己也用不上,平日也沒有打開看過。
正皺眉思索,隻見江尋已經轉身要走出來,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江尋眉眼之間閃過一絲殺氣,他厲聲問道:“什麼人?”
許若愚還未反應過來,江尋就已近至門後,打開門的瞬間,他似乎已經意識到門後是誰,換上一副溫文爾雅的表情。
“若愚,你來了怎麼不進來?”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溫柔如水,似乎剛剛他那冷厲的表情并不存在。
許若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反應速度也那麼快,立刻挂起笑容:“我正準備進去告訴你,你的匕首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