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
許若愚從藥堂裡回頭往外看,沒想到林大娘還有這麼彪悍的一面。
許氏鐵鋪門口,林大娘招呼着往來要喜糖的小孩兒,曾經,她也是在街上要喜糖的小孩,時光荏苒,她已經成了小時候自己偷偷往蓋頭下觀察的新娘子了。
“怎麼回來了?不在外面陪林大娘?”江尋一個人打掃衛生,雖是秋日,細細密密的汗水依舊從他額頭上往下滑落,頗有幾分出水美男子的模樣兒。
許若愚移開目光,咳嗽一聲:“林大娘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回來幫你。”
江尋一笑,唇紅齒白,抹了一把汗:“這點小事,用不着你,對了,這幾日林大娘為了咱們家的事忙活了很久,中午讓她别做飯了,來咱們家吃!”
許若愚點頭,把桌上的碗裝起來,等會兒洗完了還得還回如意酒樓:“我也是這麼說呢!剛剛已經知會大娘了!”
江尋又說:“昨日從家裡拿回來的那個冊子,也不知是不是爹留給你的秘籍,不如你等會兒去瞧一瞧,你若是喜歡打鐵,我也不攔你,我們江家有家訓,凡事既然選擇做了,那就把它做到極緻……”
許若愚抿了抿嘴,低聲嘀咕:“打鐵哪還有什麼秘籍啊?爹在如意鎮的時候,已經教了不少了,要是有什麼私貨,這十幾年也早就說了,哪兒還需要寫個什麼冊子啊,更何況那冊子壓根兒也看不懂,怎麼學啊……”
江尋見她小聲嘀嘀咕咕,桌椅碰撞之間,嘈雜得很,他沒聽清許若愚的話:“若愚,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許若愚對着他笑,“我跟你一塊兒忙完再去看,那冊子我也看不懂,到時候你給我解釋解釋!”
難也不能難她一個,既然他覺得有必要研究,那就一塊兒研究!
誰也别想好過!
江尋搖搖頭,自覺好笑:“行,那就一起瞧瞧!”
鐵鋪和藥堂因為有喜事,可有三日不開門。
但畢竟鎮上隻有這麼一家鐵鋪,也隻有這麼一家藥堂,要有什麼事兒,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昨日宴席有個小孩子吃得太多,有些積食,被他母親抱來請江尋紮一針。
小孩兒躺着病歪歪地還不住地向許若愚讨喜糖吃。
“你都吃撐了,還想着吃!”他娘親沒好氣,不好意思地看着許若愚和江尋。
這江尋大夫生得真好看啊!
雖然若愚也不賴,不過和江大夫比起來,還是有些距離的。
可江大夫有痼疾,尋常人家的姑娘還真不一定能答應嫁他,也就若愚打小沒有母親,父親又不知所蹤,由得她如此胡來。
大嫂在心裡八卦了一番,還是覺得若愚配江大夫,虧了。
“無事,喜糖是要吃的,沾沾喜氣!”許若愚抓了一把糖,塞進小孩兒衣兜,那小男孩兒一下子似乎連積食都好多了。
大嫂連連道謝。
許若愚見江尋正忙着,便自己一個人把如意酒樓的碗筷盤子送回去。
“李伯,這碗筷都洗好了,給你放外邊兒了啊!”許若愚趕着回去,招呼了一聲就想走。
李掌櫃從後面走出來,叫住她:“若愚,你知道曲良辰走了嗎?”
許若愚皺了皺鼻子:“不知道啊?何時走的?”
李掌櫃撇撇嘴:“聽說昨日半夜就走了。”
“走就走了呗,他在如意鎮也沒别的親人了,妻子還在外面,回去團聚也是應當。”許若愚倒沒有覺得他的做法有什麼奇怪之處。
李掌櫃卻有些義憤填膺:“這個兔崽子,當初咱們如意鎮的人哪裡對不起他,他竟然幫着一個小賤蹄子……曲家相公和娘子是多好的人啊,就這麼死在那小賤蹄子手下,曲良辰居然還……”
見李掌櫃越說越氣憤,許若愚連忙打斷:“李伯,都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曲良辰既然已經選擇離開如意鎮,咱就别說這些了。”
李掌櫃忽然想起來她和曲良辰的關系,又想起昨日在婚宴上曲良辰說的話,囑咐道:“若愚啊,你和他既已各自婚嫁,以後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李伯,您說哪兒去了!他都離開如意鎮了,而且,就算讓他不離開,我們也隻是兄妹之間的感情罷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曲伯娘那時候待我極好……”
回去的路上,許若愚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曲良辰離開如意鎮的原因。
沈玉甯來到如意鎮之後,曲良辰便與她陷入愛河,隻是那沈玉甯的性子十分古怪,對曲良辰一時熱情得很,一時又冷淡極了,旁人都覺得她不好相處,曲良辰卻每日與她待在一塊兒,一點兒也不計較她忽冷忽熱。
曲家爹娘和鎮上大部分一樣,對沈玉甯敬而遠之,曲良辰在雙方之間很難做,一度找到許若愚,說想要帶着沈玉甯離開。
許若愚彼時正沉浸在自己的情意落空的失落情緒中,一想到曲良辰要走,自然是百般勸說,讓他想一想自己的父母和鎮上的朋友們,原也十分糾結的曲良辰終究是沒能帶着沈玉甯一道離開。
可就是這個決定,竟然給曲家爹娘帶來了殺身之禍。
這也是許若愚不想面對曲良辰的原因,她覺得是自己阻止他們離開,才讓曲家父母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