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市場部,總部與分公司的利益點,有時并不在一處。這很複雜,關于利益的分配,是雙方來來回回要battle的。
從前她在A市,她是擋總部的人;如今位置轉換,她成了自己曾經反對的人。甚至是曾經的知根知底,成了她如今的利刃,這也是上司派她來的原因。
面對熟悉的同事,她有過一瞬的内疚感。但她告訴自己,這是結構性問題,她這個位置,必須展現她的專業度。
這也是雙方利益再平衡的過程。
然而過程算是痛苦,對方同樣強勢。對峙了半個下午,中間對方去衛生間時,她内心暗松了口氣,并不是就她覺得難熬。她灌了口咖啡,清醒頭腦後,後半場顯然輕松了些。
結束後,兩人依舊是說笑着收尾,像是剛才兩人不曾劍拔弩張過。
剛出會議室,孟思遠就遇到了劉嘉欣,兩人互道了新年好,她還順便将包裡的禮物遞給了劉嘉欣,“旅行帶回來的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我很喜歡,我要放在辦公室裡用。”劉嘉欣收下了鋼筆,“對了,很巧,老闆也在這。就在前面的辦公室。”
“啊?他在這嗎?”
“他可忙了,初七就開工。我剛剛還跟他說,就不能多休息幾天嗎,硬生生把我們都弄緊張了。”
“就是的。”
劉嘉欣拍了她的肩,“你可以進去打個招呼,一會兒他請吃晚飯。”
“合适嗎?裡面有人嗎?”
“他剛跟人聊完,有空呢。”劉嘉欣笑了,“新年剛開工,主動去跟老闆打個招呼,有什麼不合适的?”
“好。”
“我先回趟辦公室,一會兒來找你。”
“嗯。”
有半個月沒見到他,雖然中間有聯系,可孟思遠竟有一些尴尬。
他這幾天沒聯系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忙。但見到他這件事,還是會讓她覺得挺開心的。
她走上前,看見門半敞着,她敲了下後,就推開走了進去。
這是間朝西的會議室,此時正值落日,耀眼的餘晖打在他的身上。穿着西褲襯衫的他,正站在窗邊看着外面。
像是聽見了她的敲門時,她走進來時,他正轉身向她看來。
夕陽有些刺眼,孟思遠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他是嚴肅的,略皺了眉的。他在工作上,好像總是這樣,甚少有笑意。
可是,她還是會想到那個與她打電話的他。
她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見。”
肖華沒想到回頭就看到了她,她笑着看自己,如同幻象。剛剛他看窗外時,就在想着她。這幾天,他沒有聯系她。
他在反複問自己,這種喜歡割舍了,會怎樣?如果影響不大,那麼他是不是可以作出對彼此最理性的選擇?
于他而言,一件事隻要是對的,再痛苦他都會去做。
他不知道影響對他大不大,在什麼都沒開始的時候,對她造成的風險與困擾,總歸是最小的。
“你來幹什麼?”
此時工作已經結束,孟思遠難得大膽,邊走向他,邊跟他說:“我來找你啊。”
肖華看着她,沒有講話。
孟思遠倏然停住了腳步,看着他的面無表情,男女之間,很多事不用明着說出口。他的沉默,他的面無表情,就是答案。
頭腦轟隆般懵了下,在情緒尚未翻湧上來時,她就已經壓下,補救着作出合适的舉動,她向他微笑了下,“開玩笑的,我來着出差。嘉欣說您在這,我來跟您問個好。”
肖華見她一瞬就又回到了禮貌而疏離的地步,似乎是有預感,她這一退,就再也不會進了。而這一瞬,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後悔。
是的,是後悔,他最不屑的情緒。
而他此時,不知該說什麼,語言無法矯飾他剛才的動機。她聰明透頂,無法忍受任何含糊其辭的一語帶過。
劉嘉欣走進會議室時,就看見兩人四目相對着,卻是一句話都沒講。她走近時,就微妙的發現了這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按邏輯來說不應該,他倆工作不是直接彙報的關系,不會有她做事不到位,惹得老闆不快的情況。
怎麼打聲招呼,都能僵了臉色。
劉嘉欣當沒察覺到這種異常,若無其事地輕拍了下孟思遠,讓她不要給老闆擺臉色,“走吧,老闆要請我們吃飯。多虧了老闆,剛開工就能打牙祭。”
劉嘉欣又笑着跟肖華說,“老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走了。”
“嗯。”肖華看了眼孟思遠,“你坐我車吧。”
“不用了。”孟思遠向他笑了下,“我坐嘉欣的車就好,剛好有些工作能順便與她聊一下。”
像是覺得拒絕得不夠禮貌,她又補了句,“謝謝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