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音抿唇，突然站起來，安撫般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所以你不改名是為了提醒自己，要報仇？”

“對也不對。”

巫栩鸢伸手攬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裡一帶，“蘇家人想讓我頂替阿姐的身份繼續當一号實驗體。”

蘇楚音一個不察就被他帶到懷裡，跌坐到了他腿上，身後傳來胸腔的震動共鳴，帶起一陣酥麻。雖然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想着他相依為命的姐姐沒了，有點慘，她還是順着他一點吧。

“你阿姐是被蘇家人害死的嗎？”

她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感覺十有八九是蘇家幹的，她現在雖然跟蘇家人互演，但她也拿了他們的錢，勉強算半個利益既得者，總感覺有點心虛。

“嗯，她為了保護我，不惜自毀，把他們的實驗室炸了。”巫栩鸢垂眸看她殷紅的唇，眸色晦暗，語氣淡淡的。

“自毀，炸實驗室？”蘇楚音重複着他的話，并扭頭看他，“所以你們來聖音大學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巫栩鸢語調帶着一絲悲涼，“阿姐和我滿懷欣喜地來到這，通過了他們的測試，一同進了這個專業。

加上我和阿姐，整個專業有12個人。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他們要阿姐協助他們做一個巫蠱之術的調查。

阿姐去了，我不放心就偷偷跟了上去。他們把阿姐帶到了一個實驗室，要她展示她的蠱蟲。”

“你阿姐會下蠱？”蘇楚音扭動了幾下，換了個舒适的坐姿，看着他深邃好看的眸子。

“對，她是苗疆聖女。”巫栩鸢點頭。

“啊？”蘇楚音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說你們無父無母嗎？怎麼又成苗疆聖女了？”

“隻是一個稱号罷了。”巫栩鸢語氣帶着淡淡的嘲諷，“說的好聽，其實就是祭品。”

蘇楚音睜圓了眼，嘗試運轉大腦，但是運轉失敗，猜不到，“怎麼說？”

“這是我偷聽那些長輩說的，苗寨每十年就要舉行一次祈福儀式，儀式需要祭壇，聖女要去祭壇上，放血，與神靈進行溝通。

祭壇在苗寨禁地，那裡有數不清的蠱蟲和豺狼虎豹，沒有馭蠱能力，進去就是送死，有馭蠱能力也很難活着出來，我父母就是這樣沒的。”

巫栩鸢眸色暗淡，嗓音淡淡的，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散掉。

蘇楚音感覺他都快碎掉了，真是可憐孩子，好不容易出了苗寨，姐姐還是沒了。

“他們打算讓我阿姐去送死，當年蘇家那群調研人員是個契機。”巫栩鸢繼續說道，“我故意引導他們關注阿姐，得知阿姐會蠱術，他們很興奮，就要帶我們走。村長本來是不願意讓我們出去的，但是他們又給了村長一大筆錢，我們才得以出來。”

“沒想到剛逃離虎穴，又進了狼窩，害。”蘇楚音感慨，又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脊。

“是啊。”巫栩鸢聲音悶悶的，“蘇家人看中了我阿姐的能力，他們讓她展示蠱蟲。這還不夠，他們還把阿姐的蠱蟲都收走了，美名曰研究，并塞了一些新的毒蟲給阿姐。

煉化蠱蟲哪有那麼容易？阿姐不想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他們就拿我威脅阿姐，阿姐迫于無奈答應了。

但最後他們還是沒放過我，把我丢進了他們培育的蠱蟲池裡，一米深的池子，裡邊都是蟲子，各式各樣的蟲子，蜈蚣，蠍子……還有很多我叫不上名的，我被蟲子啃食了多久？”

巫栩鸢轉了轉眼珠，“不知道了，感覺過了一個世紀，我說我快要死掉了，要他們救我，那群穿防護服的人隻是冷冷的看着，觀察着儀器上的數據，沒有一個人搭理我。”

蘇楚音越聽越難受，她抿着嘴，摟着他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着，蘇家人是真造孽啊。

“後面我暈過去了，醒來後修養了沒幾天，又被丢進了那個蠱蟲池裡。他們跟我說，你姐姐都能從裡邊煉化屬于自己的蠱蟲，我們相信你也可以。”

蘇楚音擡眸看他，一手輕拍着他的後背，另一隻手撫去了他眼角的淚水，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沉默地安慰着他。

“我哭了嗎？”巫栩鸢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了冰涼的淚珠，“其實我被他們這麼對待倒也沒什麼，但是阿姐也被他們這麼對待……是我設計讓他們帶走我和阿姐的，如果我們當初留在苗寨，是不是就不會……”

巫栩鸢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

蘇楚音摟着他的後背安撫地拍着，艱難地開口，“不是你的錯，是蘇家那些人的錯，這是你也沒有想到的，留在苗寨情況也不會更好。”後背已經是濕意一片。

太慘了。蘇楚音平時隻在小說和電視裡看到過這麼殘忍的橋段，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見，這蘇家是純畜牲窩啊！

靠，好像把自己也罵進來了。

該死的粉毛兔，把自己傳送到這個窩點來了，這是傳銷！是詐騙啊！啊啊啊啊可惡！

“後來，”巫栩鸢哭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他哽咽着開口，“阿姐知道我也被他們這樣對待，就發瘋了一般大鬧實驗室，把所有的儀器設備都砸了，放火燒，但是實驗室裡有炸藥，火燒到炸藥，整個實驗室都炸了，阿姐……阿姐也沒能活下來。”

蘇楚音心一緊，她吸了吸鼻子，摟着巫栩鸢拍哄着。太慘了嗚嗚嗚，她聽着都想哭。

“那個實驗室隻是他們衆多實驗室的一個，毀了也對他們沒有太大影響，我們都是被分開關押做實驗的……後面他們給我做融合和洗腦手術，融合成功了，但洗腦沒成功。”

好不容易說完全部的事情，巫栩鸢喘着氣，摟緊了懷中的女孩，将頭埋在她肩頸處，低啞着嗓音，“讓我抱會。”

“好。”

蘇楚音輕輕拍着他，任由肩頸處濕潤一片。壓抑了這麼久，背負了這麼多，真的不容易啊。

包廂内一片甯靜，桌上的菜也不再冒着升騰的熱氣。

巫栩鸢緩了好一陣才平複好心情，就聽見蘇楚音開口了：“其實，我不是蘇楚音，雖然我也叫蘇楚音，準确來說，我是穿越的。”

蘇楚音将自己穿到這的所見所聞粗略概括了一遍，“所以我才說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但我的确拿了他們的錢，他們好像對我有所圖謀，我也不知道他們圖我什麼。”

巫栩鸢松開摟着蘇楚音的手，消化着剛剛聽到的消息，随後低低地應了聲，“嗯。”

“你要幹什麼可以叫我，隻要是我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你的。”蘇楚音繼續承諾。

“好。”巫栩鸢盯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擡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對上那瓣殷紅的唇，再次親了上去。

真話蠱的副作用很多，得通過唾液交換種下子蠱，而且效果也是雙向的，子母蠱的主人都得對對方說真話。

不過回收起來也很方便，也是通過唾液交換，召回。

巫栩鸢想，其實他的決定也沒錯，至少，他現在少了一個敵人，多了半個盟友，随時會離開這個時空的盟友。

不遠處的包廂内，周觀钰和客戶談下了一筆生意，露出了發自内心的微笑，全然不知他的前未婚妻正跟小黃毛在離他不遠的房間内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