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着荷蘭國家隊的航班在直布羅陀上空轉向。機身傾斜,剛好能讓約翰清楚地看見那座最為著名的岩峰,它像是一枚擎天巨柱,突兀地矗立在相對平緩的天際線上。
然後——
航班轉向飛去葡萄牙,不久之後降落在阿爾加維機場。
如今直布羅陀的主球場正在翻建,以期能夠達到歐足聯的比賽标準,因此國家隊隻能借用距離本土有四小時左右車程的阿爾加維足球場作為自己的“主場”。
作為大不列颠屬國,直布羅陀隻有3萬人口,甚至沒有一座符合标準的球場,卻也是歐足聯的成員國之一——這對約翰來說是全新的體驗①。
剛剛輸了0比14給法國隊,現在的直布羅陀想必是一支“哀兵”,現在正在厲兵秣馬,想要依靠主場之利,從來訪者身上找回面子。
當然了,直布羅陀的實力,放在荷蘭隊跟前,還是有點不夠看。荷蘭隊的首要目标,是争取更多的淨勝球,争取在積分榜上占據有利地位。
“小夥子們,可不要大意啊!”
下飛機之前,科曼臉上絲毫不見輕松,似乎也覺得法國人實在不講武德,灌了人家一個14比0。
早在賽前戰術布置會上約翰就已經得知自己會首發,但是位置是固定的,打加克波之前的那個位置,加克波換到中間,德佩跑去了右路。
這回約翰不能想到哪裡就踢到哪裡了,但是他需要時常回撤拿球,并且需要協助左路的防守。
約翰卻對這種安排非常滿意:很好,看起來這條左路被我承包了。
國家隊一行很快就抵達了阿爾加維足球場,這是一座外形優美的足球專用場地,球場兩側建有高大的遮陽棚,形狀像是航船上揚起的白帆正被勁風鼓起。球場一邊是葡萄牙内路的群山,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大西洋,略帶鹹味的海風吹過,帶來一絲清爽的涼意。
在場上熱身時,約翰就觀察了一下這座球場——目測這裡可以容納3萬人。荷蘭球迷大約有2000人左右,聚在同一座看台上,正敲鑼打鼓,聲勢很壯。
而對面,直布羅陀的球迷數量目測有七八千。
這對總人口隻有三萬人的小國而言,這個數量非常的驚人。
約翰忍不住心中生出敬意——其實不管身在何處,足球發展的水平如何,人們對于這項運動的喜愛如出一轍。
很快熱身結束,約翰和隊友們一起從更衣室出來,站在綠茵場上,接受球迷們的審視與歡呼。
場邊的廣播在用熱情洋溢的聲音介紹兩隊首發成員,聽見“約翰·範德貝格”這個名字時,約翰自己也是一愣——他都還沒習慣。
但是荷蘭球迷們“嗷嗷嗷”的喝彩聲說明了他們對這個“新小孩”充滿期待。
接下來的流程一如以往,之前他在克魯伊夫競技場已經經曆了一遍。
倒是在介紹裁判時,廣播裡提到了一個叫做“視頻助理裁判”的職位,還報了好幾個人的名字。
約翰頓時有些懵,數來數去,裁判還是那些人:一個主裁判、兩個邊裁、一個第四官員。
沒見什麼“視頻助理裁判”啊?這些人都在哪兒呢?
一聲哨響,約翰便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立即投入這場比賽。
他一直相信,幾乎所有集體球類運動都是研究空間的科學。
上次面對愛爾蘭國家隊,約翰尚且感覺面前的空間是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細碎而割裂的。然而現在對上了直布羅陀國家隊,約翰感覺自己面前根本是一片廣闊的草原。
他接到後場隊友傳球,足尖輕輕一撥,突然一個加速,便越過對方防守隊員,帶球飛速向對方禁區沖去。
對方防守隊員努力嘗試反搶,一直從背後拉拽約翰的球衣,約翰正要将球蹚出去,忽然覺得腳下一絆,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左前方摔去。
他身體的柔韌性非常好,自然而然地護住頭頸,順勢在草皮上滾了兩圈,才站起來,向裁判示意對方犯規。
然而裁判卻擡手示意他趕緊起身。
約翰:……?
他看了看裁判,意識到可能這老哥認為對方觸球在先,然後才碰到了自己的腳。可事實是,對方都沒碰到球,皮球向左前方滾去是他剛才順勢一蹚的結果。
“嗨!”
急性子的約翰揮動雙手,大聲叫了起來。
範戴克立即上前,攔住了裁判。約翰聽不見隊長在說什麼,但顯然是在替自己交涉。
隊友們也上前來安慰他,也攔着他不讓他直接向裁判交涉。
“克制!現在的規則是隻有隊長能與裁判進行交涉。”加克波人高馬大,輕輕一攔就能讓約翰看不見裁判。
約翰也隻得忍着氣,點點頭: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小年紀便沖勁十足的克魯伊夫了。
剛出道那會兒,他可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但也因此吃過很多虧:1966年荷蘭國家隊對陣捷克斯洛伐克隊,對方球員對克魯伊夫各種犯規,來自東德的主裁判卻視而不見,上前抗議的克魯伊夫最終喜提紅寶石卡,直接下場。這讓克魯伊夫成為了荷蘭國家隊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直紅罰下場的球員,名載史冊。
這種經曆雖然不愉快,但也增長了他的見識,磨砺了他的心性。
為了避免第一次首發就被當場罰下的結果,他明白自己必須暫時閉嘴。
範戴克看起來很靠譜。他呱唧呱唧說了一堆之後,那裁判雖然沒有直接改判,而是将剛才防守約翰的直布羅陀球員叫過來,口頭警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