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來時,紅舞鞋還是在同一個位置,甚至連旁邊一直在灼燒的物件都一模一樣,她和它們的狀态都維持在某一刻,這不由得讓她産生了絲絲親切感,就像回家了一樣。
她飄起來摸着一旁起火的帷幕,什麼都沒感受到,還覺得很溫暖,明明那種火不論對人還是對鬼都有極大傷害才對。
繼續往外走,外面是燒焦的走廊,幾個已經碳化的屍體保持着生前急迫的姿勢被卡在門口,看樣子很想出去。
“就這麼想離開嗎?”紅舞鞋嘻嘻哈哈的看着那些面色猙獰痛苦卻幾乎看不清長相的東西。
“你,來這裡是為了得到掌控弱小的快/感”,她戳了戳一個已經在扒拉門把手的人。
“你”,在把前面那個碳化的東西戳碎後,她又移到旁邊彈了一下另外一個老女人,随後一把打碎了那具焦屍,“你就不一樣了,是你把我給賣進來的”
“至于你”,她又繞到了左邊,“想靠我還賭債,可你連楚先生的外表都沒有哦”
這個大劇院裡,所有的人其實在楚先生到來之前就已經死了,活着的小姑娘早就被她送走,隻剩下這些渣宰在紅舞鞋的領域裡過着生前的生活,花天酒地,醉卧美人膝。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可以說是紅舞鞋無聊,也可以說這是為了演給自己的第二人格小紅看的。
“真是可惜了,讓楚先生和他的伴侶錯失了這麼美好的一場演出”,在玩了好幾個鬼的屍體後,紅舞鞋悲傷的說着,随後推開那群人渣永遠推不開的門,愉快的來到了外面。
然後就被一群老人家給圍觀了。
“囡囡啊,你快跑吧”,其中一個老大媽一臉安詳的看着她,“我們都是跑不掉才留在這裡的”
“我是鬼诶”,紅舞鞋不大明白為什麼她們不怕自己,還臉色平靜,一副躺在棺材闆裡的樣子。
“可是鬼也逃不過帶了陣法的導彈啊?”大媽看着她自信的樣子也很不解。
“什麼?”紅舞鞋頓時傻了,大劇院在租界诶,就算她演出的那段時間,也沒人用導彈轟租界吧?
“你看天”,大媽說完也不管了,她找了個幹燥通風的地方安詳躺平,“現在逃也沒用了”
然後她就傻乎乎的看着漆黑的天上飛來了幾顆星星,還越飛越近,巨大的恐懼感瞬間包圍了她。
這…逃不掉!
紅舞鞋的規律都點在殺人上了,對這種東西毫無處理經驗,這使得她除了僵在原地外沒有任何動靜,整隻鬼都吓木了。
什麼逼東西啊?這是我一個舞女能處理的?
在思考了一瞬後,她隻能無奈的飄過去問那群躺在樹下安享晚年的大爺大媽。
“叔叔嬸嬸啊,要不然去我那裡呆着,死也能死個全屍讓家裡人能找到侬?”
“…也行?”
于是一群人就很離譜的進了還在燃燒的劇院裡,從被燒出洞的窗戶看着天邊的導彈發着白光越來越近。
沒人哭,大家都面色從容,因為他們是自願留下的,撤離的時候座位不夠,他們這些老弱病殘肯定要給新生代讓路,這是渺小的他們在大災大難前能為國家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雖然老人們都樂呵呵的等待着最後一刻,紅舞鞋卻覺得氣氛很壓抑,奈何她自己也沒辦法,隻好堆着笑小心翼翼的想緩解這窒息至極的氣氛。
“這都最後一刻了,要不然,我給你們唱歌聽?”
“好呀,囡囡長得這麼好看,聲音肯定也不差”
“謝謝啦小妹妹,到這個時候了還關心我們老人家”
“挺好的呀,我想聽,你随便發揮,我們都捧場”
聽到她的話,老人們都慈祥而熱情的回應着,根本沒有思考這可能是什麼鬼的規律,可能在他們看來,在最後一刻還能聽到别人專門為他們唱的歌也是一種幸福吧。
就這樣,一群老年人坐在隻剩下焦殼的椅子上微笑的看着同樣焦黑的舞台,而舞台上,一隻其實已經被燒得八分熟的鬼正拉着一個隻剩下骨架的麥克風唱着歌。
那歌聲已經難聽到了一定程度,像是用電鋸鋸玻璃,可是沒有人說這個問題,大家都樂呵呵的坐在那裡,搞得紅舞鞋也很尴尬。
但是再尴尬她也不能停下來了,剛剛一開嗓,她貌似就觸發了某種新的規律,現在那個規律正在蓄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
本來,她唱成這樣,是很羞恥的,但是漸漸的,在發現大家并不介意以後,她就開始放飛自我,别說,仔細聽起來還挺好聽的。
挺…好聽?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燒得剩個殼的大劇院竟然恢複了之前金碧輝煌的樣子,連紅舞鞋本人都變回了原來嬌俏迷人的模樣,隻是腿部再也回不來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