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科也有些無奈，他搞不懂這孩子在想什麼。

“安卡拉這個名字在神裡面很常見嗎？”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後，楚雨荨突然開口問道。

“不常見啊，我目前還沒見過重名的”

安科已經被他問傻了，這孩子到底要幹嘛？

“…你之前很弱嗎？”

楚雨荨又問，他似乎在期待一個答案。

“emmmm，指哪方面的？”安科漸漸的也回過味來了，“有些情況下，我的力量會被世界擠壓，懂？”

之前安佛說楚雨荨一直在試探他，難道指的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樣？

“…真的是你啊？”小朋友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随即，他的臉上逐漸被不滿占據，“你把我忘了？”

“啊這，你信不信，剛剛我做夢的時候去幫助了以前的你”，安科尴尬的朝他微笑。

“不信，鬼才信”，楚雨荨冷哼一聲。

“你不就是鬼嗎？”

安科撓着頭。

“你…知道我是鬼，果然沒忘吧？你見到我以後一直在裝傻是吧？騙我是吧？”

“露出貓腳了吧！”

楚雨荨的身上，一層明顯的黑霧爬出衣物，空氣中散發着腐朽的味道，他臉上的皮膚也迅速脫落，變成了原來那猙獰可怖的樣子。

他匍匐在地上，像隻惡犬一樣朝安科撲過來。

“你這個混蛋！”

屋裡一陣雞飛狗跳，安科覺得愧疚，一直規避着楚雨荨的攻擊，并沒有朝他攻擊，而是左突右閃，偶爾還要來個驢打滾。

另外一邊，楚雨荨也沒有下死手，隻是氣急敗壞的用手腳并用攻擊他，主要目的是看他躲閃時還要兼顧店裡的東西，同時還不能傷着自己的狼狽樣子。

說實話，我還是不能理解，那個世界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這個世界的楚雨荨身上，還能完美的套起來。

片刻後，臉上被撓了好幾道的安科像偷腥被妻子從青樓抓出來的丈夫一樣憋屈的坐在椅子上，對面是恢複面癱狀态的楚雨荨。

“你知道我這幾十年是怎麼過的嗎？”

在一片寂靜中，楚雨荨歎息着麻木的開口。

安科以為他要開始賣慘了，表情都調動好準備跟着他一起悲傷，沒想到他木着臉用一種極度絕望和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一直在找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都沒帶變動一下，語調也平靜得可怕。

“從那個該死的世界，到這個垃圾場”

“我殺了很多人，很多鬼，很多上位者，就是希望至少有一次我瀕臨死亡的時候，你會回應我，沒有”

“有一次，傷得太重了，就被露比師傅撿了回來，他告訴我，人是要尊重自己的，不能把自己的生命當做無聊的賭注，那樣沒有生物會眷顧你”

“其實”，他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開始狂笑，嘴都咧到了耳根後面，像一隻被扯碎的洋娃娃，随後，他起身把在地上打滾的安逸抱起來，放在腿上撫摸。

“我還想着，如果我殺掉的上位者裡面有一個是你的眷屬，你會不會來見我最後一面”

安科看着絲毫不知自己性命堪憂還伸着舌頭舔楚雨荨手指的安逸，心裡咯噔一聲。

不是吧，這麼狠的嗎？事情好像鬧大了。

“那個…我們可以商量的”，安科幹笑着說。

“之前看見這隻狗的時候，我就覺得他身上的能量有點熟悉”

楚雨荨不管他的話，收斂表情，繼續冷漠的講着。

“還沒等我動手，你就來了”

我謝謝你啊，不過目前看安逸的狗命也很難保啊，安科看着被撸得吐舌頭的安逸有些蛋疼。

“告訴我，神是多變的嗎？我從頭到尾都在暗示你，你從頭到尾都在裝傻”

血淚從他的眼眶裡流出，順着白皙的臉頰落在黑色的襯衣上消失不見，明明從眼睛裡已經能看出他無比的怒火，他的聲音，他的臉，卻還是如深潭般平靜。

安科感覺自己要翻車了，還是一翻進溝的那種。

不妙。

“你聽我解釋”，他隻能硬着頭皮說。

“嗯”，楚雨荨示意他開始表演。

“我真的是昨天做夢去幫的你，這和我的神職有關，我會來到不同人的夢裡”，安科比劃着跟楚雨荨描述。

“你的意思是我在做夢？”

楚雨荨核善的對他笑了。

媽呀，這怎麼能越描越黑呢？

就在他和楚雨荨一言不合準備開始第二場單方面毆打的時候，藥劑間那邊傳來咚的一聲。

野了一個白天的黑笑順着煙囪回來了。

“扭曲的味道，這是什麼感情呢？痛苦，怨恨，癡迷，依戀，甚至加上一絲隐秘愛意，哎呀，味道不錯的樣子”

他笑眯眯的走過來坐在楚雨荨旁邊的地上，口水都流了下來。

“我喜歡複雜而濃烈的情感”

這下楚雨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好像一直在忽視這隻狗，現在看來，能跟安卡拉一起進來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剛剛他看楚雨荨的那一眼，直接讓他又一次體驗了困在腐爛身體的那段時間，在痛苦中絕望，眼裡隻剩下櫃門外混亂無序的惡心色塊，身上色彩斑斓的蟲子随意爬行。

世界在他眼裡，是喧嚣的，彩色的，是唯獨容不下自己的，隻有黑暗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屬。

好害怕，好孤獨。

“诶，楚雨荨呐，你看看黑笑着都流了一嘴了，你下面那個盆接一下狗口水，應該比我稀釋的胃液好很多”

安科看着他面色猙獰扭曲，從人形又有恢複到原來那腐敗鬼影的趨勢，趕緊把楚雨荨叫醒。

見此，黑笑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哎呀，還可以再發酵嘛，這可是一瓶美妙的紅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