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的營帳中衆将士士氣低糜,忽有流星探馬來報:“報,将軍,魏軍一隊人馬向我軍營壘東邊進發。”
卑衍揮了揮手示意報信的兵士退下。
他自言自語道:“向東邊進發……糟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司馬老兒的目标是王城襄平!”
下首的軍将聞之皆面露驚駭之色。
楊祚歎道:“司馬懿果然厲害,原本兩軍對壘毫無破綻,這樣一來我們完全陷于被動之中了。現在别無良策,趕快回軍救襄平吧。”
卑衍歎氣說道:“襄平是一定要救的,關鍵是怎麼救。”
楊祚想了一下說道:“分兵去救。你帶兵火速進軍去救襄平,我帶一路人馬去斷魏軍的糧道。”
卑衍痛心疾首地說道:“司馬懿此次運糧水路并進,而我軍戰船幾乎損失殆盡,如何斷得其糧道?況且一旦分兵力量薄弱。我們不能再用險了。傳我将令,拔營起寨,大軍即刻起行回救襄平。”
卑衍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像向襄平進發,車馬急行揚起陣陣黃土。
大軍行進到首山時,卑衍勒馬仰面看此處地勢,隻見左右兩面青山相對而出。
卑衍心下一驚對衆将士說道:“這裡正是容易伏兵之處,大家加快速度沖過去。”話音未落,隻聽得鼓聲、呐喊聲動地而來。
剛才還是一片平靜的首山突然冒出了鋪天蓋地的魏兵,将旗之下司馬師猶如鬼魅一般站在那裡。
隻見司馬師輕輕一揮手,魏軍砍斷機關處的繩索,頓時無數石塊和樹幹從山上滾落下來。
燕軍被矢石沖散,被砸死的士兵不計其數,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山谷之中令人膽寒。
此時司馬昭帶領一衆士兵沖殺過來,他一馬當先,揮戟如龍,所過之處皆是慘死的燕兵。
他覺得自己在戰場上時像一頭嗜血的野獸,從敵軍體内噴出的鮮血讓他的靈魂變得滾燙。
卑衍、楊祚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帶領所剩的殘兵退入了襄平城中。
大雨已經連續下了一個多月,遼河水暴漲,司馬懿的運糧船幾乎可以從遼河入海口直達軍營。
司馬昭穿着蓑衣巡視圍城工事的修築情況。士兵們膝蓋以下都泡在水裡冒雨作業,叫苦聲不疊。司馬昭看着這入注的大雨,他想是不是上天想要用這雨水把戰場之上的鮮血都沖刷幹淨。
此時司馬師來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子上,是不是想家了。”
司馬昭看了看司馬師,他是個天生的戰士,眼神永遠堅定,怪不得父親更器重大哥一些。
司馬昭說道:“兄長,在戰場厮殺的時候,眼睛裡什麼都看不到,隻有敵軍。隻有把敵軍都刺死在馬蹄之下,我才能夠活下來,才能夠回到洛陽,那個時候我感覺不到恐懼。可是不打仗的時候,在這大雨裡消磨了一個多月,我反而有種莫名的不安。”
司馬師替他整理了一下铠甲說道:“子上,戰場的敵人是看的到的,你可以把他們都打倒,可以踩着他們的屍體走出來。但是隐形的危機是看不到的,你無法感知它們會從哪一個方向襲來。不要害怕,有父親和兄長在。”
司馬昭看着司馬師的眼睛問道:“兄長,父親一直以來都謙卑恭敬,為朝廷屢立戰功,為什麼會一直遭到猜疑?”
司馬師拉着他向空曠的地方走去:“陛下需要我司馬家替他守着這江山,但是又忌憚我司馬家的勢力,帝王家最是無情,我們在他們眼裡也不過是如草芥一般而已。”
司馬昭說道:“我們一定不能成為權術的犧牲品。兄長,我會緊緊地跟在你和父親身後,保護好我司馬家。”
這時,一個士兵一路小跑過來禀道:“大公子,二公子,快去看看吧,太尉大人震怒。”司馬師和司馬昭聞言急忙向大帳之中跑去。
進入大帳,隻見都督令史張靜跪在地上不滿地說道:“大雨已經下了一個多月了,戰士們都在水中站崗吃飯睡覺,這樣下去大夥兒非困死在這裡不可。”
司馬懿怒斥道:“我衆多軍将都堅守營地巋然不動,隻有你私自移營亂我軍心罪不可恕。來人,推出去斬首示衆,再有私自移營者立斬不赦!”
主将震怒無人敢勸,營帳外面手起刀落張靜已成刀下之鬼。
大将牛金開口說道:“太尉大人,近日來我看襄平城中陸續有人出城砍柴放牧,想來城中糧草已經不濟,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着手攻城。”
司馬懿道:“不急,公孫淵倚仗大雨以為我軍束手無策必然放松警惕,我軍正好可以加緊完成圍城工事。現在圍塹還未完成,如果貿然攻城公孫淵率部逃走那将對我軍不利。”
牛金對司馬懿的韬略深表佩服,不再有異議。
曹肇帶着一個打扮妖治的民婦進入曹叡的寝殿,那婦人伏地跪拜道:“民女蘇蘭拜見陛下。”
曹叡說道:“擡起頭來。”
蘇蘭緩緩地擡頭,一雙美目含情正撞上曹叡的眼睛。
曹叡見她頗有幾分姿色,饒有興緻地說道:“聽聞神女可用丹藥符水為人治病,還可以為帝家去災辟邪,納福增壽,可有此事?”
蘇蘭回道:“回禀陛下,民女幼時曾做過一個夢,夢見一道人傳授丹藥符水煉制之法,并對民女說民女是上天派來侍奉真龍天子的侍婢,民女不敢說謊。”
曹叡上前擡起她的下巴,用手撫摸她的臉頰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伺候吧,如果真能治好孤的病,孤重重有賞。”
蘇蘭謝恩道:“謝陛下隆恩,天佑陛下,陛下定會身體康健福澤萬年。”
曹爽的府上,曹爽、何晏、夏侯玄宴飲歌舞,興緻正濃。
夏侯玄面有憂色說道:“陛下最近來整日與長思進獻的那個妖婦厮混,如此下去,陛下的龍體恐有損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