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它好像也隻是剛剛蘇醒,以此刻的室溫和發育情況,被接觸安全銷應當不超過大半天。
我冷靜回憶了這座溫室的出入權限,有些絕望的反應過來,所有四年級及以上的人都有資格出入。此外還包括所有照護溫室的精靈,以及給溫室建築做日常維護的第三方服務商——第三方幾乎可以排除,那是我們自己的人。精靈也應當比較可靠,在前幾年的洗漱間鬥毆事件之後,鄧布利多收緊了所有魔法生物的出入權限。至于溫室安全系統本身被攻破的可能——也不是徹底沒有,畢竟通風系統以最大功率換氣的時候,還是會留下一點點漏洞。至少,霍拉斯至今沒改掉隔着溫室換氣窗偷點葉子的壞習慣。
至于學生們——以及助教們——這接近兩百人的體量,要不動聲色得排查,的确有些難度。更何況,我們可能還要考慮可能被濫用的控制藥劑和奪魂咒的可能性。
多想無意了。先把眼前的危險處理完才是要緊事。
我輕手輕腳繞到這株惡魔毒觸手最不容易引起警覺的角度。找了個枝葉與花壇的間隙,低聲念出休眠指令,把這株還沒來得及耀武揚威的魔鬼毒觸手,扼死在了萌芽的初期。
古代魔文編組的咒語立竿見影,帶着毛刺的葉片,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攣縮了回去,隻留下那些無害的紙條,在沒有風的溫室裡輕輕搖曳——看起來有點生氣。
有了這樣的變故,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愈發仔細得檢查溫室的角角落落。可是此地視覺幹擾太多,我幹脆閉上眼睛,讓自己的魔力視覺沿着這這塊我格外熟悉的領地鋪展,尋找着其中的異常光亮和能量漩渦。
果不其然,我們的對抗者秉承着“有備無患”的辦事理念,還在這個溫室裡準備了叢生毒蘑菇的孢子囊——好在這些孢子囊隻需一個冰凍咒就可以喪失所有活力,淪為龍糞堆肥的組成部分之一。
以及,
在我魔力視角的邊角,爬過一份驚喜大禮——
七八隻拇指大小的八眼巨蛛幼崽。
要知道,八眼巨蛛的毒囊可是好東西。
隻是,這群小蜘蛛已經造成的破壞,令我有些心煩意亂。
八眼巨蛛——作為魔抗奇高的肉食性蜘蛛,它們已經偷偷幹掉了一大片我故意養在滋養草葉脈上的營養紅蜘蛛——不知好歹的入侵者,把我的魔藥材料當做食物,啃了個幹淨。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隻剩下零星幾隻營養紅蜘蛛憑自己的本事躲進了滋養草的空心匍匐莖裡,逃過一劫。
我拿出許久沒有上場的EDC培養皿,再搭配一試管日常揣在袍子口袋裡以備不時之需的麻痹魔藥,把那群聚在一起分食最後幾隻紅蜘蛛的八眼巨蛛幼崽,一鍋端進了自己的“收藏盒”裡。我倒進去的麻痹藥劑的劑量,足夠他們睡上24小時。
出于謹慎的考量,我覆寫更新了這個溫室法陣的底層程序,在删除冗餘字段的同時,把開學以來的運行數據做了一個備份。
覆寫程序需要消耗不少魔力。
平時做日常維護時通常狀态不錯,沒有太多感覺,今天一口氣對付那麼多突發情況,再疊加上未曾徹底緩解的頭疼,隻覺得腳步越來越虛浮。
等我揣着記錄水晶離開溫室的時候,已經有點邁不開步子了。可是,其他每一個溫室可能都需要巡查,我可不敢保證,那些暗暗使勁兒的破壞力,沒有滲透到其他地方去。
溫室外面忽然陰了,又起了大風,把擋風的百葉吹得噼啪響。寒意好像終于穿透了外袍,和胃裡那塊還沒消化吸收完畢的提神劑一起,把我戳了個對穿。我覺得背後發涼,意識迷茫。
一擡頭,我見到了從十多米外草坡上,向溫室方向飛奔而來的西弗勒斯。
他大喊着什麼,可我卻什麼都聽不見。周圍充滿了風的嗡鳴,填滿了意識裡所有的空缺。
“呼神護衛!”我從他魔杖尖上飛湧的銀色武器判斷出他用的咒語。
我回了回頭。望向守護神飛奔的方向。
那雙枯枝腐鏽一般的手,堪堪停在了在距離我三四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