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定能夠猜到,當他離開後,這個原本就被抛棄過的人偶會産生多麼強烈的不安情緒——所以他肯定會做些什麼來安撫這個人偶。
直到這個時候,流浪者才不得不承認,在阿白的心中,子木的重要性是他人不可比拟的——因為對方才是人偶長久地等待在時間停滞不前的借景之館時,遇見的第一個人。
一種微妙的不甘和勝負欲又開始在流浪者心中作祟,這讓此時的他看上去很不好惹。
熒體貼地沒有上前跟他搭話。
“他眼神一直都比我們好,應該是早就看到了。”熒幫着流浪者回答傻乎乎的派蒙,果然,派蒙一聽就信,完全沒有多想。
熒憐愛地摸了摸派蒙的白毛。
安撫好阿白後,他們不再停留,依舊走的那條被盜寶團挖出來的神奇地道,很快返回了地面。
從廢棄礦洞裡出來的時候,外面星鬥密布,與月同輝。
而一直不太清醒的學者在重返地面以後,竟然停止了說胡話,或許是之前熒給他喂過鹽糖水、再加上遠離了影響源頭,他的面色總算不再白得跟紙一樣。
但熒仍舊不敢松懈,一行人很快找到了千岩軍的駐紮營地。
原本安靜的營地一下子沸騰起來,原本孤零零的營火又多燃起來幾處,很快有兵士支起鍋子燒水。
流浪者不耐煩聽那些千岩軍感謝的話,自己一個人站在帳篷外面等,有一個抱着鍋子士兵路過,塞給他一碗熱湯。
“謝謝你們拯救了他的性命。”這名士兵看得出來還很年輕,面容也不似其它千岩軍那般被曬得黝黑粗糙。他對流浪者笑了一下,露出來一口在夜間也格外白的牙。
年輕的士兵進帳篷去了,隻留下流浪者拿着碗站在原地。
他很不擅長應對這些,剛才也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流浪者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熱湯,空出來的那隻手壓了下鬥笠。
他四處巡視這片營地,終于找到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角落躲清靜去了。
營地有駐場軍醫,他們給這位整整失聯四天的地質學者仔細做了檢查。
人雖然還昏迷不醒,但萬幸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即便有些腦震蕩,隻要後續好好治療,也不會留下後遺症。
熒在知道他無礙後,心中一直緊繃着的弦終于松了下來,她長舒一口氣,默默從帳篷裡退了出去。
在外面找了一圈,她才在放柴火的山壁旁看到一抹藍色的飄帶。
流浪者躲在這兒,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星星。
這幅場景,讓熒聯想到了在蒙德貓尾酒館裡曾見過的一隻灰藍色小貓,它最喜歡趴在靠窗的桌子上,也是像流浪者這樣,仰着頭看星空。
“幹什麼?”流浪者發現熒在柴堆後面探頭探腦,扭過頭去專門瞪了她一眼。
“哎呀,好兇呀。”熒根本沒被他吓到,不急不慢地從躲藏的柴堆後面走出來,而在她身後,又緊接着冒出來阿白和派蒙。
“你知道子木去哪兒了嗎?”熒問他。
阿白就像是聞到魚腥味的貓,目光一下子盯了過來。
“我怎麼會知道。”流浪者哼了一聲,撐着石頭,翹了個嚣張的二郎腿,“放跑他的不就是你嗎,怎麼現在反倒來問我?”
“呀,被你發現啦。”熒被戳破也一點不心虛。
“額……唉?”派蒙的目光在他倆之間來回穿梭。
反應過來的阿白盯着兩個人的視線變得極為幽怨。
阿白の凝視。
“既然找到了失蹤的學者,按理來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總感覺還有些事情沒弄清楚。”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待在礦區等子木的消息,順便再調查一下那些流言的事?”派蒙發問。
熒撓撓腦袋,也有些為難。
“今天從大清早忙活到現在,馬不停蹄地跑了一整天,還是先休息吧。”流浪者答非所問,“說不定那家夥明天自己就出現了。”
熒目光移向了他,表情屑屑的。
流浪者調整坐姿,冷漠環臂。
“那好吧,我暫且信你一言!”熒故作大度,一手拉着派蒙,一手牽着阿白,把他們趕去千岩軍分給他們的帳篷裡睡覺了。
“隻是某人如果要起夜的話,記得注意安全哦——”熒臨了留下這句,順着夜風飄到流浪者耳朵裡。
“真是愛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