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昙把琴往旁邊一撂,頗有些暈乎地晃晃腦袋。
彈彈彈,彈琴——彈彈彈,彈棉花——
“要不要來躺會兒?”溫迪撫平布料,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膝、膝枕嗎?
昙昙視線黏在他剛拍過的地方,咽了咽口水。
然後緩緩地靠了過去。
溫迪摸了摸她的鬓發,而後将手搭在她肩頭。
“這麼随意對她,她不會跟你鬧别扭嗎?”他看了看身後随意擺放的一念。
昙昙的聲音黏黏糊糊、迷迷蒙蒙的:“沒關系啦,她不會在意這個。”
“而且,上午滌淨曲結束她就睡覺去了。”
溫迪嗯哼哼應了幾聲,漫不經心地想着或許自己對一念的預估,和實際情況相比,有不小的偏差。
信息差啊信息差。
盛夏的夜間,水面上吹拂着徐徐清風,少了晝間的燥熱,體感正是恰到好處的舒适。
昙昙今天精力消耗不小,很快在這舒服又安逸的氛圍中睡着了。
溫迪獨自賞了會兒月,傾聽風的絮語——一些嚴肅或是八卦的人間事。
魈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夾着一卷薄毯,手裡拿了個酒壺,并兩個小酒杯。
溫迪從他手裡接過毯子,抖開來蓋在昙昙身上:“正好,我還在想手裡沒有合适現在這個氣候的毯子呢。”
風繞上昙昙周身,為她濾去這邊交談的人聲:“難得你會主動找我喝酒。”溫迪從魈手上接過斟滿酒水的酒杯。
輕聞細嗅,而後再抿上一口仔細品味——
“嗯~好酒!”
溫迪仰頭,将酒杯裡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而後把玩着小巧可愛的酒杯,眯着眼睛回味。
魈拿着酒壺,伸手過去,再給他滿上一杯。
“确實是,好酒。”魈看着杯中倒映的月亮,輕聲道。
“她那天不想讓我和摩拉克斯察覺的東西,就是這個?”溫迪抿下一口酒,仔細品味酒水中,自唇齒間流入四肢百骸的菁純能量。
極純淨、不沾染一絲污濁、不會被任何污濁侵染、絕對正向的能量。
那怕是高天……也未必能做到的純粹。
魈沉默半晌,吐出一句:“這酒,我原本打算再多放些日子再喝的。”
“但今天的事讓你提前發現了它的問題。”溫迪把玩着空掉的酒杯,目光虛虛落在不遠處将月亮揉皺的水面上,“而你拿不定主意,于是打算來試探一下我的意見?”
魈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嗯了一聲。
然後他又拿起酒壺,給溫迪再添上一杯酒。
魈的眼界自然是比不上塵世七執政中,這兩位僅存的初代神明的。他不能像溫迪這般,直接分辨出這如煜酒中最關鍵的那抹能量究竟達到了何種級别,但至少他能判斷的是,提瓦特生命乃至神明都無可奈何的“污染”,在昙昙這裡輕描淡寫地就能以多種方式被拂去,定然是最高級别的非同尋常。
更何況昙昙這還與旅行者那種不同。
溫迪沒急着和這杯酒,隻是忽地笑了出來:“謝謝你哦,魈,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麼祂那麼防着昙昙。”
魈不清楚溫迪話語間這個“祂”指的是誰,但他覺得這大概是自己不該随意問詢的領域。
就像他知道昙昙一直被限制,而限制在慢慢地被放開,卻一直沒有深入探求。而帝君、風神乃至昙昙自己,也是一緻沒有在任何地方對此作出解釋,甚至主動避讓,以免常人察覺這等異常。
他突然想起,剛見到昙昙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昙昙是什麼新生的小魔神來着。
須彌當年的種種,至今仍曆曆在目,事情至今也沒得到完全解決,魈多少清楚一些事情,不該知道的他從不抱有過多的好奇心。
“所以……”溫迪眼中深意褪去,熟悉的輕松恣意與遊刃有餘回來,“不用想那麼多哦?有更在意的存在一直在盯着呢。”
“而且,往最壞了說,我和摩拉克斯的立場,一直沒有變過。”他轉過頭來看魈,笑容還是魈熟悉模樣,“就像摩拉克斯會對若陀舉起武器那樣,我們對昙昙也是。”
魈剛想開口,就被溫迪緊接着的下一句止住了話頭:“昙昙對我們也是。”
“這在我們之間已經是默認的事情啦!”溫迪伸手過來和魈碰了碰杯,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樣。”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