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瀑倒懸,沙霧彌漫,頃刻覆蓋整片廣場。
流沙不斷滑落,蛛網頂部逐漸承受不住重量,漏鬥狀向内凹陷,發出危險的牽拉聲,随時将要崩裂。
巢穴遭到破壞,巨型狼蛛出離憤怒。
下一刻怪聲又至,數枚金屬鑽頭破開岩層,下探時穿透蛛網,撕開一個又一個缺口。
摩擦聲、撕扯聲、嚎叫聲混雜在一起,聲浪充斥地下廢墟,沙塵彌漫破敗的廣場。
巨型狼蛛的巢穴發生垮塌。
黃沙大面積湧入,洪流般淹沒掉落的繭子,吞噬即将孵化的卵。少數幼蛛掙紮着出殼,柔軟的身體抵擋不住沙流,當場支離破碎,殘軀被埋在沙下。
巨型狼蛛扯開殘破的網,挖出死去的幼蛛,發出刺耳的嚎叫。
複眼掠動光影,它們鎖定存在頭頂的熱源,是這些家夥襲擊了巢穴,殺死它們的卵,使數月來的努力毀于一旦!
“嘶!”
陰冷的叫聲響徹地底,巨型狼蛛噴出蛛絲,精準纏繞住金屬鑽頭,合力向下拖拽,強行拉下機械蟲的半截身體。
強韌的蛛絲從四面八方飛出,鈎織成可怕的陷阱。
機械蟲陷入可怕的蛛網,身體被迫脫離岩縫,接連被絞得粉碎。
金屬的擠壓聲異常刺耳。
鋼索斷裂,金屬闆破碎,能量石從機械蟲頭部滾落,摔在地上發散熒光,被巨型狼蛛卷走,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多蛛絲襲來,剩餘的機械蟲被迫後退。
打穿的通道即将被蛛網封鎖,刺目的激光束從天而降,焚燒糾纏的蛛絲,逼退巨型狼蛛。
數百名監獄看守躍出通道,分批進入地底廢墟。
“分散!”
衆人身着防護服,腳踏長靴,頭前挂有護目鏡,全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
衣物和長靴由特殊材料制成,能有效抵擋狼蛛的毒液。護目鏡浮動微光,廣場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蟲族肩扛激光炮,炮口凝聚白光。異人手持激光槍,内部填滿能量石。雙方互相配合,一輪齊射的能量足以摧毀一艘小型飛船。
看守們落地後迅速分散,避開蛛絲和狼蛛的襲擊。在移動中鎖定目标,挺起武器展開攻擊。
激光炮發出強光,光束穿透黑暗,筆直摧毀殘存的建築。巨型狼蛛無處藏身,被強光籠罩,當場四分五裂,殘肢飛散墜落,斷口一片焦黑。
目睹同伴死亡,巨型狼蛛陷入狂怒。
狼蛛群噴出大量毒液,揮舞着鋒利的前足,隻想撕碎全部闖入者。
“剿滅。”
“是!”
監獄長下達命令,看守們迅速展開圍剿。
戰鬥從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
激光武器給狼蛛造成巨大死傷,看守們層層遞進,持續壓縮目标的生存空間。
狼蛛的毒液無法發揮作用,無處不在的蛛絲卻能阻礙行動。鋒利的口器和節肢也很緻命,先後有數名看守被刺傷、咬傷。個别人傷勢極重,不得不暫時退出戰鬥。
狼蛛群盤踞廢墟多年,熟悉每一條角落,這給圍剿造成一定麻煩。
當巨型狼蛛開始逃竄,龐大的身體變得異常靈活,看守們不得不冒着被偷襲的風險在廢墟中搜尋,以免有漏網之魚。
“路德,小心!”
“該死的,是雄蛛!”
“大家小心!”
搜尋過程中,少數雄性狼蛛從地下鑽出,它們巧妙地避開雌性的捕殺,卻在此時現身,加入到與外來者的戰鬥。
随着雄性狼蛛加入,狼蛛群開始聚集,向看守們進行反撲。
“監獄長!”
千鈞一發之際,喻非加入戰場。
磅礴的精神力鋪開,巨型狼蛛的行動明顯變得遲緩。看守們趁機反擊,光束穿透狼蛛的身體,密集交織成網。
激光炮齊射,一陣地動山搖。
光芒散去後,廢墟中一片狼藉,到處是垮塌的建築和狼蛛的屍體。
喻非在屍體間穿行,靴底踩過地面,碾過破碎的卵殼,發出清脆聲響。
大量蛛繭散落在地,破損的缺口流淌出渾濁液體,裡面包裹着骨頭和皮肉,有異種和蟲族,也有荒漠中的毒蟲和野獸。
前方五步是一座噴泉,一尊少女雕像矗立在噴泉中央。
少女體态豐盈,笑容明媚。左臂環抱石壺,右手提着一顆巨大的頭顱。肩頭的蜘蛛形搭扣活靈活現,裙擺褶皺紋理細膩,似在風中流淌,無盡的靈動。
這尊雕塑十分詭異,看似精美絕倫,卻處處透出違和。
巨型狼蛛被逼至窮途末路,試圖從地道逃離。幾名蟲族正在替換能量石,一時不察被撕開包圍圈,眼見狼蛛沖向噴泉池。
“監獄長,小心!”
驚呼聲中,喻非轉過身,單手握住飛來的蛛絲,順勢向後一拽。龐大的黑影飛來,他單手抓住巨型狼蛛的腹甲,反向用力一扯,生生将狼蛛的身軀撕成兩半。
狼蛛的腹部摔向地面,頭顱和半截軀幹落入幹涸的水池。
藍色的血如雨灑落,注入噴泉池底。幾點飛濺到少女身上,順着長裙褶皺下滑,接連落入池底,蕩開瑰麗的波紋。
站在血雨後,喻非仰頭凝望雕像,忽然想起一則傳說。暗紅的瞳仁微微收縮,眼底湧出一抹暗色。
“不死族。”
沙暴席卷荒漠,天地間飛沙走石,恍如末日降臨。
天明時分,狂風告一段落,沙海流速減緩,不再時時變換形狀。
豔陽高升,懸于蔚藍晴空。
天空中短暫出現波動,依稀有光影折射。異象持續十數秒,很快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是錯覺,從不曾發生。
監獄中傳出哨音,監舍大門陸續敞開,囚徒魚貫走出囚室。
穿過走廊大廳時,衆人發現看守的數量遠少于平日,空出的位置全部由機械蟲替代。
機械甲蟲盤旋在頭頂,機械蜈蚣盤踞走廊,另有十數隻機械螳螂守在操場,監控比往日更加嚴密。
“應該被你猜對了。”伽羅雙手背在身後,從人群中探頭,看着多出來的機械蟲,肯定了雲霁之前的猜測。
以監獄長的能力,圍剿肯定不會失敗。
伽羅轉了轉眼珠,繞到雲霁身前倒退腳步,笑容無害天真:“要不要賭一賭,喻非什麼時候回來?”
“賭什麼?”
“這個。”伽羅點了點自己的右眼,又反手指向雲霁,用意十分明顯。
“不賭。”雲霁表情不變,拒絕這個無理的提議。
“沒趣。”伽羅撇了撇嘴,看到不遠處的谷緒,當即小跑兩步追了上去。
谷緒沒有回頭,也沒有改變速度,在伽羅作勢要拍向他的肩膀時反手向肩頭一抓,順勢向前一抛,輕松把人丢飛出去。
伽羅在半空轉身,動作靈活輕盈。
尚未等他落地,谷緒欺身而上,單手扣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掼倒在地:“我警告過你。”
“我沒有惡意,隻是想道歉。”伽羅沒有掙紮,态度十分誠懇,他當場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不需要。”谷緒凝視他片刻,精神力危險刺探,随時将化作鋼針紮穿他的腦袋,“離我遠一點,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伽羅連連點頭,脖子上的禁锢終于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