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迫不及待的點頭,配合着他的動作顯得有些滑稽:“你放心我們這些孩子都很熱愛學習,你資助他們不會虧了的,他們會用實力向你證明的。”
“他們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我相信他們可以的。”
村長知道這是一個機會,是能讓這些孩子走出這裡的機會,即便希望很渺茫,他也願意嘗試一下。
白衣服的簡甯已經開始拉着小學生們做起了活動,消失在了陸遠洲的視線中,他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了。
這讓陸遠洲的心情不是很好,偏偏這個時候村長還在他的面前晃悠。
“你們學校就這麼幾個學生還有資助的必要嗎?”陸遠洲不耐煩的開口。
村長熱情推銷的動作一頓,臉上明媚的笑容也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望着面前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身上那股明媚張揚的氣質是這個小村子根本做不到的。
鳳凰隻栖梧桐樹,瞧不上他們這荒草甸子也是合理的。
“他們真的是很好的孩子,隻要你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我相信他們可以成功的!”村長恨不得拉着陸遠洲親自去看看他們到底有多棒。
陸遠洲懶洋洋的擺擺手,“算了吧,你确定他們的家庭有支持他們實現夢想的能力?”
夢想和現實的交彙,更襯得村長的無能為力。
“可以試一試的,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他們做不到呢?”
即便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村長還是不肯放手,他們這些老家夥已經沒有可能了,總不能把孩子們也留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吧。
陸遠洲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但村長已經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兩個人沉默的繼續朝前面走去,隻是村長的背影稍微有些蕭瑟落寞,像是承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般。
去世的人是陸遠洲的遠房親戚,是他媽媽表姨家的老表姐,據說今年已經八十歲的高齡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讓陸遠洲回來走親戚,幫她上柱香盡盡她這個小表妹的心意,也是想讓他和親戚多走動一下。
說什麼等他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和對方聯系,這也是一個不錯的人脈。
回想起他媽說的話陸遠洲冷笑了一聲。
誰會希望自己的人脈在這個巴掌大小的村子裡,連網絡都沒有,村子裡隻有老人和小孩,能幹活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
去世的那位八十歲的表姨夫家姓宋。
村長領着陸遠洲站在大門口朝裡面喊着:“宋二快出來!你家裡來客人了!”
宋二是一個矮胖一些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腿腳不是很方便走路踉踉跄跄的,腰間系着白色的帶子。
見到村長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村長您怎麼有空過來?快進來坐。”
村長擺擺手,拒絕了宋二的邀約,指了指站在一旁黑着臉的陸遠洲,“這位是陸遠洲,是你們家的親戚,聽說了你媽媽的事特意過來看他一眼。”
親戚嗎?
宋二有些遲疑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他身上的潮牌衣服他聽孩子們提起過,好像是叫什麼阿尼打死?
最便宜的一件都要幾千塊,是他們家一年的收成。
“你好你好,我姓宋,你叫我一聲叔叔就可以了。”宋二伸出蒼老滿是老繭的手去和陸遠洲握手。
陸遠洲隻看了一眼就不屑的移開視線,“握手就不必了,我媽媽是楚婉,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宋二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瞬,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
沒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是楚婉的兒子,難怪看起來這般的氣宇不凡。
“瞧我,還沒弄明白就讓你喊我叔叔,真不合适,按照輩分你應該喊我一聲二哥呢。”宋二尴尬的笑笑。
可自始至終陸遠洲都沒分給他半個眼神。
一旁老态龍鐘的村長注意到了,無聲的歎了口氣,“宋二你快帶着這位年輕人去上柱香吧,然後好好給他安排住處,他急匆匆的趕來也十分的不容易。”
“好好好,小兄弟你跟我來。”
宋二在前面帶路,陸遠洲一邊走一邊打量着普通的院子。
房子的構成和他一路上見過的差不多,都是普通到非常普通的紅磚房。
有個别人家會在外牆貼上瓷磚,但宋二的家裡要淩亂的很多。
一口漆黑的棺材停放在靈棚裡,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跪在蒲草墊子上無聲痛哭着。
老人突然離世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誰也沒想到這件事。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妹妹宋……”宋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遠洲擡起的手打斷。
“在哪裡上香?”
宋二遞給他三炷香,陸遠洲用蠟燭的火點燃香後,不太熟練的用手扇滅香上的火苗。
等三炷香上飄着細小的煙霧他才将香插進面前的香爐中。
“老人八十高齡才離開,是喜喪,你不要哭的這麼兇。”陸遠洲走到女人的面前幹巴巴的說出這句話,也不知是安慰還是覺得煩了。
女人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道了聲謝謝,“我母親能看到您來肯定會覺得開心的,畢竟您小的時候她還……”
“我小的時候她還抱過我是吧?這種話我都聽煩了可以不用說了,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
陸遠洲的這句話讓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本來隻想和他聊天的女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爸爸!我回來了!”
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小女孩背着粉色的書包小跑着進來撲到宋二的懷裡,她的胳膊上還系着黑色的布條。
這是他們這裡特有的習俗,有親人離世的時候都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