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大起來,太陽落下,雲部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神樹北邊三十米處卻有微弱燈光閃爍,帳篷外還有人影攢動。
白捧着剛燒好的熱水,站在飛飛帳篷外道:“師父,熱水來了。”
飛飛是今天生産的雌性。白是林淵的跟屁蟲,将雄父送回帳篷後,便馬不停蹄趕來。他現在是師父最得力的助手,要時刻打起精神來,見到有活兒就立馬去幹。
雨勢較大,他身上全是雨水,害怕進去打濕了帳篷,便站在門口。雨水使勁拍打在身上、流進眼裡,眼中一陣酸疼,不得不緊閉雙眼将雨水擠出。
林淵掀開簾子便見白皺巴着臉,為了防止雨水進入鍋中,還彎曲着上半身,盡力遮住石鍋。他有些心疼,連忙将人拉近帳篷。
“怎麼不直接進來。”
白手中一空,這才伸手将臉上水珠掃淨,又抖抖身子上的雨珠,“怕弄髒了帳篷。”
雨天帳篷進水在所難免,但白素日受人白眼,連帶着在一些事上謹小慎微,盡管他已向林淵拜師學藝,可埋藏在心底的自卑卻并未散去。
林淵一陣心疼,揉了揉白的腦袋。可現在并不是安慰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林淵将石鍋放在地上,找出章家的石鍋,分了些熱水進去,然後遞給章。
“章,你先用熱水将飛飛下面清洗幹淨。”
章是飛飛的雄性,見自家飛飛自生産完後就萬分虛弱,心下疼痛萬分,聽到林淵的吩咐就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馬執行。他找了塊家中最為柔軟的獸皮,将其浸濕,細細為飛飛擦拭血迹與液體。
生育後的人虛弱,還受了涼,情況果然如林淵所料,飛飛回了帳篷後便臉色發紅,身體發熱。
飛飛發燒了。
在現代社會,發燒也不算什麼大病,吃顆退燒藥就行。而在這裡,發燒是會要人命的。
林淵讓風将嬰兒抱去從南家代為照看,待将飛飛醫治好後,再将其送回。
将事情安排妥當後,林淵才驚覺,自己似乎真代入了大巫祝這個身份裡,将族人生死擔在自己肩上。他搖搖頭,否認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念頭。
他哪有那麼大的能耐,不過是無法眼睜睜看着一條生命逝去,無法見族人深受毒害而坐視不理而已。既然自己有辦法能解決,那為何不救?
“林淵巫祝,擦好了。”章眼眶有些發紅。飛飛此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額頭布滿汗水,渾身發燙。他現在隻恨自己沒有聽林淵的話,要是早些将飛飛送回帳篷,那飛飛是不是就不用生病。
帳篷太小,四個人在裡面都要錯開行走,實在是不方便。林淵幹脆将身高體大的章趕至帳篷邊緣,飛飛身邊隻留了他和白兩人。
林淵将留下來的那石鍋水兌了些冷水進去,調至溫熱水平,對白說:“來試一下溫度。”
白聽話地伸出手,在石鍋内壁摸了摸,暗自将溫度記在心中。
林淵掏出兩塊巴掌大的獸皮,一塊給了白,“飛飛現在皮膚滾燙,額頭冒汗,這種情況叫做發燒。”他用水将獸皮浸濕,開始為飛飛擦拭皮膚表面,繼續道:“咱們就用獸皮沾溫水,擦拭皮膚。”
白也照着林淵的手法為飛飛擦拭胸膛,且将林淵的話都記在心中。
在學習這件事上,白話不多,卻也勤奮,每當林淵突然考他重點時,白也能對答如流,說明私底下也下了功夫,他是越發滿意這個小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