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意晃着酒杯，又瞟了眼幾處席位，還是沒有。

簡方寒給魏凱使了個眼色，魏凱走了過來。

“蘇謹之呢？”他沉聲問。

魏凱也四處茫然，“剛才還在席面上呢……我現在去找，哥。”

簡方寒沒阻止魏凱。

他皺起眉。

蘇謹之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總是看不見他人影，以前他都沒有機會參加他的生日宴，現在自己允許他過來了，可倒好，人馬上就不見了。

不知道是被什麼勾搭走了。

簡方寒心裡一陣煩躁。

這種煩躁在3分鐘還沒得到魏凱的反饋之後，更是急不可耐。

隐約的，他好像覺得忘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蘇謹之沒有給他送生日禮物。

往常這個時候，在他生日之前，蘇謹之早就巴巴地把禮物捧到他跟前了，現在可好，人都不見了。

雖然他不期待他的禮物，但以往都有，現在突然沒有了還是讓簡方寒很不快。

他忍耐不住，打了蘇謹之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對面才接。

“喂。”

蘇謹之的聲音有點啞和悶，不知道在幹什麼。

“你在哪？”簡方寒低聲問。

聽見他的聲音化作電流往耳朵裡鑽，蘇謹之閉了閉眼。

他強撐着呼了口氣出來，“在衛生間，馬上回去了。”

簡方寒那邊一頓，蘇謹之聽見對方問，“我生日禮物呢？”

蘇謹之一擡眼，看向虛空。

如果沒記錯的話，就在前幾天，他還說，他不在乎他的禮物。

那現在又為什麼主動朝他要了？

好像很在意他送的禮物一樣。

“放在你的保姆車上了，我出來的時候忘記拿了，應該還在你車上，一個墨綠色的包裝盒，是個手镯。”

對面好久沒有聲音。

蘇謹之又補了句，“希望你喜歡。”

話音剛落，簡方寒似乎從嗓子眼裡低笑了聲，聽着挺蘇的，“這麼些年，你都沒有點新意。以前是手繩，現在是手镯，就不會送點别的。”

老土又不實用。簡方寒的奢侈品代言都快排成一條街了，蘇謹之竟然還想給他買飾品，呵。之前買的他都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蘇謹之張了張唇，仰頭，望着藍白相間的自由天空，緩緩道：“以後不會了。”

以前的時候，蘇謹之沒有錢，隻能靠微薄的工資給簡方寒買禮物。知道簡方寒的背景，小的禮物肯定是瞧不上的，名牌他買不起，金子他也買不起大的，隻能買一個小小的轉運珠，用黑繩穿着，當做禮物送給簡方寒。

那時候，簡方寒隻是拿出來掃一眼，便扔在一旁，轉而傾身壓住他，“什麼禮物，都不如你。”

其實那繩子是蘇謹之讓人教着編的，還藏着自己的頭發，寓意結發同心，蘇謹之還特意到寺廟開過光，祈求簡方寒平安。

可惜，他從未見簡方寒戴過。

上面那些話，蘇謹之也沒有機會對簡方寒說。也沒必要對簡方寒說了。

簡方寒沒在乎蘇謹之的話，隻是命令式的說：“魏凱去找你了，趕快回座位，你的位置空着，别人還以為尚業娛樂有人耍大牌。”

說完，簡方寒就挂了電話。

“哦簡影帝，好久不見，碰一個？”

“當然，顧叔叔，就别取笑我了。”

“你看起來心情挺好的啊，大侄兒哈哈。”

“顧叔叔能來，我心情當然好。”

“哈哈，你比顧雪都會說話，哈哈。”

……

蘇謹之回到座位上，一坐下來，就跟不遠處的簡方寒越過人群對視了一下。

男人立刻移開眼，露出笑容。

如果是以前，蘇謹之可能會因為這一眼，心跳澎湃。可是現在，他像是枯木一樣，死寂的令人悲涼。

“呦蘇老師，您也過來了？”

頭頂傳來一道聲音，蘇謹之擡眸，看見于全地中海發型。

“于總好。”蘇謹之站起來。

他們這桌雖然是尚業娛樂的藝人，但因為不入流，也很少有什麼大老闆過來給他們敬酒，現在竟然有人找蘇謹之，還拿着酒杯，一時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蘇謹之不得不站起來營業。

于全擡手招呼服務生，遞給蘇謹之一杯酒，“诶呀，上次真的是不好意思，讓簡總會錯了意，蘇老師，我這就向您表示道歉。”

“先取得您的原諒，然後我再去找簡總道歉，啊。”

說完，一仰頭，幹淨利落地把杯中酒全喝了。

蘇謹之看他的動作，心裡凝了凝。

于全喝完，接着把目光落在了他遞到蘇謹之手裡的酒杯上。

“蘇老師啊，您看我這真的是誠信跟您道歉的，您不能一個面子都不給我吧。”于全笑了笑。

賊眉鼠眼裡透不出半點誠意。

即使蘇謹之能全然看透，但是生活在這個社會裡也不由得要假裝看不透。

于全這個位置，這個身份，主動求和，蘇謹之得罪不起。

“哪裡，于總，您說笑了。”蘇謹之低頭，啄了一口。

紅酒辛烈，隻是一口，就讓人覺得唇口火辣辣的，再品嘗不出什麼來。

蘇謹之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手拿酒杯向于總示意了下。

于全滿意地點點頭，哈哈大笑，“這就對了，蘇老師，以後還要多多合作哈哈。”

說完，于全跟蘇謹之颔首告辭，轉過身的那一刻，笑意全無，變得冷血和得意。

他略微一擡眼，準确無誤地和幾米外端着高腳杯的顧雪對上視線。

半秒後，顧雪移開了目光，唇角帶着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