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易看着屏幕上的視頻，冷笑一聲。
私生子又如何？你霍棠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他就不信霍紹元還能包庇他。
文件夾裡面一共十幾個視頻，看角度均為偷拍視角，畫質不算高，隻能看到被偷拍人的背影，頂多加上一個側臉。那人像是感冒了，臉上帶了個口罩，加上畫質一模糊，也看不出來是誰，隻知道姓xie。
拍攝地點大多是在辦公室或會議室。最初的幾段視頻沒有太多異常，畫面中的人動作正常，沒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偷拍，偶爾能聽到零星的對話。霍易皺了皺眉，快進掉不重要的地方，終于看到了關鍵點。
此時鏡頭明顯換了個位置，放在被偷拍人的右後方，剛好能拍到他的電腦屏幕，上面的内容停留在模型訓練頁面。其實光看幾行代碼也看不出什麼，霍易耐着性子往後看。
沒一會兒有人像是路過被他電腦上的東西吸引住了，随口問了句是什麼，幾句模糊不清地交談從聽筒裡傳來，斷斷續續的。
屏幕前的男子頭也沒擡，聲音含糊地回了一句：“是模型訓練的第二階段，剛跑出來的結果。”
那人指着一段數據顯示問道：“看你這模型都快跑完了，快成功了吧？不過你最近可夠拼的，天天泡在實驗室裡搞這個，怎麼這麼趕？是準備拿去參加什麼比賽嗎？”
屏幕前的男子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稍微頓了頓，随後淡淡地說道：“不是比賽，這個模型我不準備發布。”
“不發布？那你這麼拼是幹嘛？”路過的人又追問了一句，語氣裡透着疑惑。
男子沉默了片刻，擡起頭掃了他一眼，随後輕聲說道：“這是一個禮物。”
對方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愣了一下，正想再問點什麼，男子卻不再多言，繼續低頭敲擊鍵盤，專注地調整模型參數。
之後幾段視頻，連叙甯一邊偷拍同時也記錄下了AI模型不斷完善的過程。霍易有些着急，這還遠遠不夠。
卻在點開下一個視頻後，霍易的眼睛微微一亮。
其實光看視頻是看不出當時是什麼時間點，但看這次被偷拍地男人罕見地收拾起了東西準備離開。收完東西他沒立刻走了反而是朝連叙甯走來。
這個視頻中男人摘下了口罩，但連叙甯心裡有鬼慌亂地将手機蓋在手底下，霍易切換慢速看了好幾遍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下颌，索性作罷。
“這麼晚了，還不走嗎？”男人語氣平平，看來還沒有拜倒在連叙甯腳下。不過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幹出偷拍這種事。
“啊，啊？我、我還想再學一會兒，過兩天有考試。”
“哦，走的時候記得鎖門，老趙給你鑰匙了吧？”随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給了給了。”
随後霍易聽到連叙甯懊惱地嘀咕聲：“應該和他一起走的，說不定還會送我到寝室樓下呢。”
連叙甯趴在桌上煩躁地扯了扯頭發，這時門口又傳來動靜，他還以為是謝微去而複返，忙擡頭去看，卻發現是柳宇。
但連叙甯被高高的一摞書擋住了，柳宇做賊心虛，粗略地掃了一遍好像沒看到他，徑直來到謝微的位置前。
他幹嘛？
連叙甯沒作聲，拿着手機對着柳宇，靜靜地看着他要做什麼。要是要幹什麼不好的事，他拍下來有了證據也好向謝微邀功，請自己吃頓飯也說不定。
柳宇熟練地往謝微電腦上插入一個U盤，打開了設備。連叙甯躲在一側，用手機全程錄下他的動作，屏住呼吸不發出任何聲音。
連叙甯盯着他，雖然他不太懂計算機這些，但還是看得出來他正在看的是最近謝微花費不少心血訓練出來的模型。
“柳學長，你在幹嘛？”連叙甯直接站出來，吓了柳宇一跳，手忙腳亂地試圖關閉電腦。
卻又在看清是連叙甯時，又冷靜下來。
“連少爺是你啊。”
連叙甯看他一點也不慌張的樣子，有些奇怪，偷東西都還偷得這麼理直氣壯。
“你在做什麼，偷東西嗎？”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柳宇，然而他一點也不怕，驚訝道：“連少爺你不知道嗎？是連總讓我來的。”
連叙甯知道柳宇研究生臨近畢業收到了一家薪資待遇不錯的大廠的offer，怎麼和他哥扯上了關系？
見連叙甯真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柳宇隻好解釋：“連總讓我來……帶走這個模型。”他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偷”這個字眼。
“你可能還不知道，目前AI這塊領域很多公司都在垂涎，要是連呈科技還拿不出像樣地成果，未來可能被邊緣化，甚至……”
柳宇的未盡之言，連叙甯能猜到。近年來公司發展不好他也是清楚的，雖說擔了個“少爺”的名頭，但也隻是空有其名、虛有其表，内裡實際上是個紙老虎。
“要是這個模型，不說馬上，從長遠來看，對于連呈的發展也是益處無窮。”
AI領域近年來成了各大科技公司的兵家必争之地，而連呈科技的表現卻愈發疲軟。幾次重要的技術發布會上，公司原本引以為傲的AI産品頻頻被競争對手壓制，股價下滑，投資人态度冷淡，這些問題像陰影一樣籠罩着整個連呈。
連帶着家裡的氛圍也被一片陰雲籠罩，走在外面客氣點叫他連少爺，瞧不起他的甚至還得嘲笑一聲破落戶，連叙甯早就受夠了。
要是有機會能讓自己身份地位更上一層樓，說實話，連叙甯是心動的。
“連少爺，要是沒事你就走吧，今天你就當沒看到。”柳宇道。
連叙甯心中正經曆着天人交戰，他在這待了這麼多天自然清楚謝微有多麼重視它，而他有機會阻止它被偷走。
與此同時，卻又忍不住在心裡描摹起連呈科技、連家乃至于自己的美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