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田優裡起了個大早,纏着爸爸兌現昨天晚上的承諾。
登門拜訪總得準備一點禮物。昨天從在東京與春绯商量完回到家之後她就馬不停蹄趕到書房,在爸爸的周圍焦急轉圈轉到他受不了,總算答應了幫忙準備。
貓田宅與影山宅距離并不遠,她提着登門禮出發,十來分鐘就到地方了。
去他家學習排球也去了好幾次,影山君的家人從沒見過,正式拜訪還是第一次。
按響門鈴,下一秒大門就被打開,仿佛一直有人蹲守在門口。
貓田優裡踮着腳尖,朝他喊:“影山君。”
大半個暑假沒有見面,影山君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和長褲,頭發長了一些?
他面對着貓田優裡表情不太自然,估計心裡還念着假期前對她說的話。
“嗯。”影山飛雄禮貌應答,側身讓出通道,“進來吧。”
他在前,優裡在後。
貓田優裡随手合上大門,轉身換好地上的拖鞋,擡頭時忽然發現自己很少能看見影山君的背影,平時兩人間的相處似乎都是并行,有的時候她在前面,影山君在後面同她說話。
今天的影山家也沒有其他人在。
“影山君。”她再次喊道。
影山飛雄沒回頭,隻問:“怎麼了?”
她說:“沒什麼。”
過了一會,連客廳都沒走到的一會時間。
影山飛雄又聽見她喊“影山”。
他停下腳步,放緩了臉上的表情,這才轉身詢問:“你想說什麼?”
“……”貓田優裡擺出一臉的糾結,嘴部動作極其生動,明明有想說的話卻撇嘴不肯說。
影山飛雄接過她手中的登門禮,迎着她往沙發上坐。
她是坐下了,就坐在他身旁,上身面對着他,手指蜷縮揪着裙擺,卻還是撇嘴,一句話不肯說,光用那對大眼睛盯着他。
——其實是藤岡春绯傾囊相助的法子,據說絕對有用。
影山飛雄徹底沒辦法了,閉着眼睛重重歎氣,同時低頭用指腹按了下被劉海蓋住的額頭。
他還使勁咬着嘴唇,借低頭動作遮蓋臉上泛起的些許紅暈,強行戳爆滿腦子‘可愛’、‘喜歡’一類的氣泡。
無用功,戳破氣泡的速度完全不及氣泡升起的迅猛。
“藤、岡!”
他喊得猙獰。
想也知道是誰出的主意。
遠在便利店打工的藤岡春绯對着空氣比耶。
影山飛雄繳械投降,松開手長舒一口氣,挪着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室内拖鞋在地闆摩擦,在極度安靜的環境裡發出輕微響聲。
他頂着臉頰的微紅,口氣不客氣對她說:“貓田,有話就說。”
終于喊她名字了,這招真的管用,破冰!不愧是春绯!
貓田優裡立馬收起之前的姿态,一手按在沙發上作支撐,身體前傾,又問出了那個問題:
“影山君一個人待夠了嗎?現在有需要我一點嗎?”
影山飛雄張着嘴,啞口無言。
影山君又開始捂腦袋了。
貓田優裡湊近,不僅縮短剛才由影山飛雄拉開的距離,甚至更近,頭湊到他的前面,關心道:“影山君,身體不舒服?”
“沒有!”捂着額頭的影山飛雄脫口而出,“你離我遠一點!!”
話才出口他就知道不對。
這種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尤其是對她。
影山飛雄恍然将臉從手掌中掙出,擡眼便見她真的坐遠了。
“……”
難以聚焦。
“我不是……”
聲若細蚊。
貓田優裡聽見了,流利接話,“我知道。”
“影山君的話隻需要聽就夠了,不用深入。”
這是春绯跟她說的。
“如果影山君還是想一個人待着……”她頓了下。
不。
影山飛雄在心底說。
貓田優裡接上:“那我就明天再來?影山君會給我開門嗎?”
又是一陣靜默。
手指下意識擰緊了裙擺,她靠着深呼吸強迫自己放松。
她聽見影山飛雄的聲音,這次大聲了許多。
“我……”
“一個人待夠了。”